“啪！”卡哈尔听到这两句话，将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牺牲品？！”
巫长离和西维尔也同时冷冷的看向德尔索，其中包含着些不善的意味。
德尔索再次长叹了一口气，蓝色的头发都仿佛缠绕着忧郁的气息，“请不要太激动，我会将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
他走到书房的窗户旁，薄如蝉翼，透着五彩的贝壳花窗被他打开，这里居高临下，隐约可以窥见远处的海洋，海面上的白雾如同沉眠着的云。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前些时候，海洋上的雾不像现在这样的安静。”
“白雾汹涌混乱，就像是现在的艾斯卡，你们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转过身，蓝色的眼睛好像海浪起伏，“3000年前，深渊被开辟，作为守卫主世界的最外层，同时也成为了倾泻“垃圾”的垃圾场。”
“同样的，外神也同样可以将触手伸向深渊，只是由于规则和世界屏障，祂们并不能突破主世界的屏障，但总能利用深渊的混乱能量和投下的眷属撕开裂隙，将污染和灾祸投向人间。”
“海洋占据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面积，但大部分海域又被白雾掩盖，海渊阻挡。和出现在陆地深渊裂隙相比，除了靠近陆地的海域，镇压海洋中的深渊裂隙几乎没有必要性。”
德尔索面色不明，但语气却有几分讥嘲，“毕竟，深海中并没有那些深渊邪物需要的食物，用不了多久深渊裂隙就会自动弥合，用不了花费更多的人力和资源。”
“人类无视了海洋的伤痕，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来没有过改变。”
“但海洋何其广阔，深渊裂隙是陆地上的数倍甚至数十倍，一直得不到镇压的情况下，这些深渊裂隙涌出来的污染只能由海洋自我净化。”
他看着在场的三个人，眼中的波澜更加汹涌，“但海洋啊！无边无际，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海洋，也有着自己的承受极限。而现在，它现在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
“哪怕我们用尽一切办法，【海神】腹背受敌，也已经濒临极限了，白雾的紊乱就是前兆。”
巫长离三人沉默，他们自然知道这个隐患，但灵界与物质界隔离之后，资源是有限的，超凡者的数量和质量也是远不如灵界未隔绝之前。
对这个混乱的世界而言，超凡者的数量实在是捉襟见肘，只能将他们用在最紧要的地方。至于海洋，除了清理近海航路上的灾害，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和精力了。
甚至他们对【海洋】出现问题都隐隐有所预测，为了避免【潮汐教会】的神眷者堕落后引发动乱，近百年来，各国已经在隐隐约约中压制【潮汐教会】的发展。
德尔索闭了闭眼，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愤满，他扫了一眼书房中的书，上面有不少在外面被封禁的禁忌知识
他走了过去，轻抚这些书籍的，声音幽幽的，“我们必须找一个办法，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办法自救……”
“在种种可行不可行的方法之中，我们找到了一个最有效，代价最小，最能实现的办法
——窃神仪式。”
他抽出了那本暗红色封面的书籍，正是记载着窃神仪式的书籍，将这本书摆在了三人的面前。
“窃神，窃的是信仰，力量，与道路，往往也会伴随着污染与混乱。”
“我们不需要力量，我们只需要将【海神】被污染的力量和权柄碎片窃取，我们必须造出一个神来承担这些权柄碎片，以此延续海洋接下来几千年的平静。”
卡哈尔死死的盯着这本书，他抬起头，“你实说——你们家里维斯当成了承载污染的容器！为什么是他？！艾斯卡出事，为什么要由他承担？！”
艾斯卡国教便是【潮汐教会】，他不相信在国内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人选。
德尔索直视着三人的脸，毫无心虚，他面上泛出混杂着哀伤的冷笑。
“你们以为只有他吗？！”
“已经到这样的局势了，你们以为他一个区区一阶神眷者能承担这样庞大的污染吗？”
“哈琳，特里斯坦，霍华德，伊丽莎白，阿特丽丝……还有我的祖父，我难道不为他们的牺牲感到哀伤吗？！”
他双目泛起了血丝，心中压抑的情绪终于克制不住。
“【潮汐教会】十二位半神，留下三位守护教会，剩下九位自愿牺牲！”
他的祖父就是其中之一，德尔索的手撑住椅背，像是要承受不住悲痛和压力一般弯下了腰，声音嘶哑的说，“但“无尽渊”的局势恶化的太快了，原本驻守艾斯卡的半神只能以身镇压。”
西维尔三人更加的沉默，他们听见德尔索继续说，“留下三位半神守护教会已经是底线，没有半神来填补这个空缺。我们只能将人换成一阶海神眷者，一位半神，需要十二位一阶神眷者才能勉强补上这个空缺。”
他看着今天前来质问的三个人，一字一句的说：“作为【潮汐教会】的主要家族势力，里维斯的家族必须出两个人，他自愿成为了牺牲品之一。”
德尔索说完，衰颓的走回了椅子，撑着自己的额头，发丝遮住了他的脸。
“在一周之前的夜晚，我们举行了仪式，八位半神，十二位一阶神眷者同时堕化，我们留下了三位半神和九位神眷者，其余的“伪神”从围剿中逃走了，里维斯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话音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但很有可能已经顺着深渊裂隙逃往深渊了。”
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卡哈尔僵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陷入了完全的混乱，被压抑的绝望，一丝一缕的窜了上来。
半晌后，德尔索才抬起，坐直了身体，再次说明。
“普通的窃神仪式并不能窃取神明的权柄，只能获得一时的力量。”
“不管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强行趁神明虚弱的时候分割权柄，这是一种渎神和僭越，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禁忌。”
“其中所有的事情和细节绝对不能外流，不然必然会引起极大的骚扰，【潮汐教会】现在的情况已经经不起更大的风波了。”
关于窃取神明权柄的方法一丝一毫都不能流传出去，【潮汐教会】的半神大多也隐于幕后，隐藏了八位半神的死讯，【潮汐教会】和失去半神的家族也能得到一些喘息的机会。
他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对着三人，用一种平静到几乎没有波澜的语气说，“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完全告诉你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对于勉强从悲伤中支撑自己的德尔索而言，这三人是打破平静的不速之客。
他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