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野之中,虫蛇随处可见。
以往,宋明姗对这些虫蛇怕得不行,每次见到都要远远躲开。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对虫蛇退避三舍。
这天,一条小蛇从他们面前慢悠悠地爬过,宋明姗竟主动对贡嘎说:“贡嘎大哥,你能抓住那条蛇吗?”
贡嘎听了,像抓一根普通藤条一样,轻松地把小蛇拎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宋明姗,问道:“你要这小蛇做什么?”
虽说宋明姗之前喝了用蛇煮的汤,可大家都能看出来,她对蛇还是心存畏惧和排斥的,毕竟她一口蛇肉都没吃。
“我……我能摸一下它吗?”
宋明姗紧盯着那条扭动的小蛇,它只有拇指粗细,可宋明姗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紧张得不行。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再害怕了。
温寒烟之前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那些话就像警钟一样,让她无法再逃避。
是啊,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远比杀蛇恐怖危险得多。
她总是把救人心切挂在嘴边,可如果连一条蛇都不敢碰,等真到了需要开枪杀敌的时候,她又怎么能克服内心的恐惧呢?
“她这是怎么了?”
郑远强顺势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挑了挑眉,一脸疑惑地看着温寒烟问道。
温寒烟看着宋明姗,脸上露出了微笑,眼神里满是鼓励:“她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勇敢。”
郑远强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就靠这么一条比筷子还细的小蛇?”
这时,宋明姗忍着内心的恐惧,缓缓伸出手,抓住了小蛇。
温寒烟看到这一幕,欣慰地笑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她真的很棒!”
蛇的身体冰凉又粗糙,当小蛇缠住宋明姗的胳膊时,一股凉意顺着胳膊传遍她的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尖叫着把蛇扔出去。
可一想到温寒烟徒手杀死的那条大蛇,她就咬咬牙,强忍着恐惧,继续挑战自己的心理极限。
“好了,别把它折腾死了。”
贡嘎见宋明姗有些承受不住了,便把小蛇从她手里解救出来,随手一抛,小蛇便迅速钻进了草丛里。
宋明姗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看向温寒烟。
温寒烟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今天敢抓蛇,以后说不定都能上战场杀敌了!”
夕阳渐渐西沉,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四人一路翻山越岭,终于翻过了山头,远远地,他们看到山谷间有一个小村庄,村子里闪烁着点点灯火。
“村子里有我的一个朋友,今晚我们就去他家借住!”
贡嘎松了一口气,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当天空中最后一缕光消失的时候,温寒烟等人终于抵达了贡嘎朋友的家。
贡嘎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屋里透出一丝光亮,还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曲杰老弟!”
贡嘎大声喊了几声,很快,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走了出来。
“贡嘎老哥!”
络腮胡男人看到贡嘎,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两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一看就是许久未见的好朋友。
“曲杰,我带了几个朋友来山里弄点山货,今晚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吗?”
贡嘎指了指温寒烟他们说道。
“当然可以!快请进!”
曲杰对贡嘎十分信任,连多余的问题都没问,就侧身让大家进了屋。
走进屋里,只见中间生着一堆火,火上挂着一个铁锅,锅里的水溢了出来,滴在火苗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两个年幼的小女孩正坐在火堆边,吃着烤土豆。
她们看起来瘦弱又蜡黄,看到温寒烟这些陌生人,眼睛里满是惊慌。
“曲珍!曲挽!”
贡嘎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想要抱抱两个小女孩,可小女孩们却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角落里,身体还不停地瑟瑟发抖。
曲杰赶忙走过去,抱起两个女儿,送她们到里屋,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这是怎么了?曲珍和曲挽以前可喜欢我了。”
贡嘎一脸疑惑,又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白玛呢?她上次还说,等我再来,要做腊鱼给我吃呢。”
曲杰听了贡嘎的话,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家先坐!先坐下来歇一歇!”
他这才想起还站在门口的客人,连忙拿出几个竹凳子,放在火堆周围。
温寒烟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屋子。
屋子虽然破旧,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但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难看出,这家的女主人一定是个贤惠又能干的人。
曲杰得知贡嘎他们还没吃晚饭,便从缸里舀出半碗米,想了想,又倒回去了一点,这才放进锅里加水煮粥。
他又从墙上取下腊肉,切成薄片,然后到院子里拔了一把青菜,洗净后和腊肉一起炒。
煮好的粥很稀,但喝下去却让人觉得格外暖胃。
郑远强饭量大,他从包里拿出饼,泡在粥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温寒烟和宋明姗也喝了粥、吃了饼,还吃了些青菜,把腊肉都留给了那两个小姑娘。
曲杰也没跟大家客气,看到大家都吃饱放下碗后,他端着盘子里剩下的腊肉进了里屋。
“等等,我包里还有饼干!”
温寒烟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追了上去,把包里的几包饼干塞到曲杰手里。
“来得太匆忙,没给孩子们准备礼物,这几包饼干就当是见面礼吧。”
她的眼神真诚又善良,让曲杰无法拒绝。“谢谢!她们已经很久没吃过饼干了。”
曲杰接过饼干,和腊肉一起拿进了里屋。
隔着门帘,温寒烟隐约听到小女孩们兴奋的欢呼声。
没过多久,曲杰端着空盘子走了出来,他眉宇间的哀愁似乎消散了一些。
他正准备去刷碗,却发现碗筷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摞在了一起。
“曲杰,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贡嘎关心地问道,“以前我每次来,白玛都会立刻出来迎接我,这次怎么……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寒烟之前听贡嘎说过,白玛是曲杰的妻子。
其实从曲杰那悲痛绝望的眼神里,大家心里都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谁都不愿意去面对那个残酷的现实。
“白玛她……死了。”
曲杰的声音沙哑又悲痛。
“她带着孩子进山捡菌子的时候,遇到了从那边来的坏人,她……她被……”
曲杰一想起妻子的遭遇,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那天我一直等不到她们回家,就进山去找。远远的,我就看见她被挂在树上,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曲杰捂住眼睛,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涌了出来。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她?为什么要那样折磨她,最后还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她!”
“两个孩子当时躲在灌木丛里,她们离白玛很近,亲眼目睹了妈妈死亡的全过程。”
曲杰终于忍不住,悲恸地哭了起来。
“白玛到死都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女儿藏身的方向。孩子说,妈妈最后对她们说的一句话是‘别出声,等爸爸来救我们’。”
白玛一直坚信丈夫会来救她们,可最终,她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