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逗逗把李掌柜推进杂物堆时，后脖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管理员拨算盘珠子的声音就像催命符，每响一声，他都感觉后脊梁骨像被扎了根冰针。
“逗哥，这破铃铛真能骗住她吗？”林小跳晃动着驱梦铃的手微微颤抖，月光洒在她半透明的手腕上，宛如一块会呼吸的美玉。
张逗逗没有回答，拽着两人朝反方向快步走去时，瞥见拍卖行的牌匾“万宝阁”泛着冷光，好似一只蹲在屋檐下的夜枭。
他突然想起巷口那个戴斗笠的身影，影子里铜钱串子叮当作响——但眼下哪有时间顾及那些？
他勾住林小跳手腕的手指紧了紧：“扮成竞拍者，风险太大。”
“那扮成什么？”林小跳翻着帆布包，从里面抖出一件金丝滚边的旗袍，“难不成让我这个鬼扮成活人的大户人家太太？”
张逗逗眼睛一亮：“就这个！你生前是古董店千金，扮成刚回国的南洋富商遗孀，我当你的贴身助理。”他摸着下巴打量林小跳，“再把阴阳计算器揣在怀里，那破诺基亚按起来咔哒咔哒的，就像在查账。”
林小跳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穿上了旗袍。
布料拂过她的鬼魂之躯时泛起涟漪，还真有几分雍容华贵的气度。
呆头蹲在墙角“啊”了两声，张逗逗立刻塞给他一块红绸子系在腰间：“哑巴侍从，多‘啊’少动，懂吗？”
等管理员的算盘声逼近杂物堆时，三人已经站在了拍卖行门口。
张逗逗抬头看了眼电子屏上滚动显示的“VIp竞拍专场”，摸了摸兜里的辣椒水喷雾——这东西他今早刚灌了二荆条汁，自己试喷的时候都打了十分钟喷嚏。
“这位夫人很面生啊。”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在头顶响起。
张逗逗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墨绿套装的女人靠在门柱上，耳坠像两滴凝固的血玉，她的眼神扫过林小跳时，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这是从新加坡回来的陈太太。”张逗逗堆起笑容，把林小跳往前推了推，“陈老爷走得早，太太就喜欢收集一些老物件来解闷。”
主管的目光在林小跳身上转了两圈，停留在她怀里的诺基亚上：“资产证明。”
林小跳手一抖，差点把计算器摔了。
她故作镇定地按了一串号码，屏幕上立刻跳出“南洋汇通银行”的虚拟账单，数字末尾跟着八个零。
张逗逗看着她按按键的指尖直抽搐——这破计算器他上周还用来算过买煎饼果子的账，这会儿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主管掏出一个青铜小镜照了照账单，镜面突然泛起黑雾。
张逗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见黑雾在“八亿八千万”的数字前散成了烟。
主管收回镜子，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陈太太里面请。”她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跟了上来，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这地方比我家厕所还豪华。”张逗逗跟着林小跳往里走，抬头望着水晶灯嘀咕道。
头顶的吊灯是用九十九只玉蝉串成的，每只蝉的眼睛都是活的，正滴溜溜地转着盯着人。
他悄悄用灵异吐槽眼一扫，那些蝉眼睛里竟然全是微型摄像头——得，连鬼市拍卖行都玩起高科技了。
林小跳捏着拍卖手册的手突然收紧了。
张逗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拍品清单最末一行写着“青玉佩·千年鬼气”，起拍价三千万。
他摸了摸兜里的辣椒水，凑到林小跳耳边说：“我去后台，你拖住那个主管。”
“逗哥你疯了？”林小跳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背，“后台全是禁制——”
“嘘。”张逗逗指了指呆头，哑巴灵体正蹲在展柜前不停地“啊”着，吸引了两个守卫的注意，“呆头能打掩护。”
趁守卫被呆头的“啊”声吸引过去，张逗逗猫着腰钻进了后台。
这里比前厅还要气派，檀木柜里摆着带血的骨簪、冒着绿烟的青铜鼎，最里面靠墙立着一个保险箱，表面刻满了符咒。
他刚凑近，保险箱突然震动了一下，符咒泛起红光——机关启动了。
“三组密码？”张逗逗扒着保险箱数按键，额头开始冒汗。
灵异吐槽眼自动开启，他看见符咒上浮起半透明的文字，全是冷笑话：“问：鬼为什么不敢看恐怖片？答：因为怕被剧透结局！”他翻了个白眼，吐槽模式启动时灵体才说冷笑话，这机关……怕不是成精了？
“啊——！”
呆头的尖叫突然响起。
张逗逗从门缝里瞥见两个守卫拎着黑棍冲过去，呆头正抱着一个青花瓷瓶在地上打滚，“啊”得撕心裂肺。
守卫举棍要打，呆头突然“啊”出一个颤音，瓷瓶“啪”地碎了，里面掉出一个白胖纸人——得，这哑巴灵体连苦肉计都会用了。
张逗逗趁机转过头，吐槽眼突然捕捉到保险箱缝隙里的反光。
他凑近一看，第三组密码的位置刻着一个小太阳标记——和主管戒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那枚戒指他刚才看得很清楚，是一枚黑玉扳指，上面雕着太阳纹和三组数字。
“机会来了。”他摸出辣椒水喷雾，往自己脸上喷了两下。
“咳咳咳——”他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出门，正好撞在端茶的侍女身上。
茶盏“哗啦”一声碎了一地，主管的高跟鞋声紧跟着响起：“怎么回事？”
“对、对不起……”张逗逗揉着眼睛抬头，正好对上主管的戒指。
黑玉扳指上的数字在灯光下清晰可见：5、7、9。
他心里狂喜，嘴上还在装可怜：“这茶太烫了……”
“没事就滚。”主管皱着眉绕过他，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像敲丧钟。
张逗逗猫着腰溜回后台，手指快速按动：第一组密码是展柜编号“168”，第二组是拍品起拍价“3000”去掉零“30”，第三组“579”——“咔嗒”！
保险箱开了。
幽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后台。
张逗逗盯着躺在丝绒上的青玉佩，只觉得后脖颈发凉。
玉佩表面浮着血色纹路，像一条盘着的蛇，他刚伸手去拿，整间拍卖行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抓贼！”
守卫的喊叫声震得房梁上的灰都落了下来。
张逗逗攥紧玉佩转身，正好看见主管带着十多个守卫冲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黑铁棍，棍头缠着红绳——那是专门对付鬼魂的锁魂棍。
“千年鬼王之印。”主管盯着他手里的玉佩，眼神像要吃人一样，“你们竟敢来偷鬼王信物？”
张逗逗的脑子“嗡”地一声。
他低头看玉佩，血色纹路突然活了，在他手背上爬出一个“王”字。
这时林小跳撞开人群冲了进来，手里举着阴阳计算器：“逗哥！禁制启动了，门打不开——”
“闭嘴！”主管挥了挥手，守卫们立刻围了上来，铁棍在两人头顶织成了一张网。
张逗逗摸着兜里的辣椒水，突然笑了。
他把玉佩往怀里一塞，冲林小跳眨眨眼：“怕什么？咱们还有呆头呢。”
话音未落，后台角落传来一声悠长的“啊——”。
众人转头，正看见呆头举着半块碎瓷片，上面粘着一张黄符——那是刚才打碎的青花瓷瓶里掉出来的。
符纸突然烧了起来，在空气中画出一道金光，直往主管脚下钻。
警报声刺耳地回荡在拍卖行内，张逗逗被守卫团团围住。
他望着主管突然变色的脸，把辣椒水喷雾握得更紧了。
有些秘密，看来得用点辣招才能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