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外的咆哮声像闷雷滚过天灵盖,震得张逗逗后槽牙发酸。
他喉结动了动,袖中玉牌还在发烫,烫得皮肤发红,却让他脑子格外清醒——上回在河底被水鬼拽着往下沉时,也是这种灼烧般的清醒,那时候他想的是得把小女孩托出水面,现在他想的是得把跳儿和呆头护在身后。
\"跳儿,计算器攥紧了。\"他侧头对林小跳说,声音压得很低,眼角余光瞥见女鬼的指尖正掐着诺基亚的按键,指节泛白。
呆头整个人贴在他腿弯,小短手把他牛仔裤扯出几道褶子,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啊\"声,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林小跳抬头看他,鬼气裹着的眼睛里泛着水光:\"神殿后墙有密道,我...我之前找古物时记过路线。\"她话音刚落,第三声咆哮已经撞碎了神殿窗棂,一截碗口粗的树枝\"咔\"地砸进来,离呆头的小脑袋只差半寸。
张逗逗瞬间弯腰把呆头捞进怀里,另一只手拽住林小跳的手腕——从前他总说女鬼的手凉得像冰块,可此刻那点凉意却让他心跳稳了些。\"走!\"他咬着牙吼了一声,带着两人往殿后供桌冲去。
密道入口藏在供桌下的青砖里,张逗逗踹开积灰的蒲团,指甲抠进砖缝一掀,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林小跳的计算器突然\"滴滴\"作响,屏幕跳出红色警示:\"前方机关激活概率87%。\"
\"老规矩。\"张逗逗把呆头往肩上一扛,腾出左手按在眼尾——灵异吐槽眼的热流涌上来时,他看见密道顶上的青铜弩机正\"咔嗒咔嗒\"转着箭头,墙上的石砖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引信,像条吐信的蛇。
\"哎呦喂,这弩箭摆的造型挺别致啊?\"他故意提高声音,吐槽模式触发的瞬间,弩机的箭头\"叮\"地掉下来一个,在地上滚了两圈,箭簇上还粘着半块没擦干净的浆糊。
引信的火星\"呲溜\"一声拐了弯,\"啪\"地炸在墙根,溅起一团带着焦糊味的彩色纸屑。
林小跳憋笑憋得肩膀直颤,指尖戳了戳他腰眼:\"你这吐槽能不能别这么损?\"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加快脚步,鞋尖踢到块凸起的砖——那砖突然\"吱呀\"一声弹起来,露出下面整整齐齐码着的瓜子壳。
\"这机关怕不是前朝老太监管的?\"张逗逗弯腰把呆头往上托了托,小家伙正盯着瓜子壳流口水,小舌头舔着嘴角。
密道里的机关像被按了喜剧开关,原本要命的陷阱全成了闹剧:地刺冒出来时裹着红绸子,像娶亲的轿杆;落石滚到脚边自动刹住,表面还刻着\"欢迎光临\"四个歪扭的篆字。
\"到了!\"林小跳突然拽他袖子。
张逗逗抬头,看见密道尽头的青石板上有道细缝,漏下的月光像根银线。
他把呆头放下来,用肩膀去撞那石板——\"咔\"的一声,石板向两边滑开,混着草香的夜风\"呼\"地灌进来。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阴影里突然窜出团黑黢黢的东西。
张逗逗瞳孔骤缩,那东西足有两人高,皮毛泛着油光,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正是刚才在神殿外制造动静的大家伙。
最骇人的是它额间的红纹,像道凝固的血痕——林小跳的计算器\"嗡\"地发出尖叫:\"千年级灵体!
能量值突破临界!\"
呆头\"啊\"地尖叫一声,缩进林小跳身后。
女鬼的鬼气瞬间凝成雾团护在两人身前,可那黑雾灵兽只是一甩尾巴,雾团就散成了星子。
张逗逗摸向袖中玉牌,掌心的烫意突然窜到心口,他想起方才在神殿里触碰到的暖流,想起跳儿指尖戳在他肩膀时那点羽毛似的温度。
\"大兄弟,你这造型挺别致啊?\"他咧嘴一笑,灵异吐槽眼开启的瞬间,灵兽的獠牙突然\"咔\"地掉了一颗,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灵兽发出愤怒的低吼,可张逗逗看见它头顶浮起半透明的对话框——暴言暴语模式触发时,越强的灵体越说反话,这大家伙此刻头顶正飘着:\"我...我才不是被你逗笑的!\"
\"哎?
你这耳朵怎么抖得跟拨浪鼓似的?\"张逗逗故意歪头,\"难不成是听见我夸你长得像隔壁王大爷家的大黑狗?\"灵兽的前爪顿在半空,喉间的低吼变成了闷哼。
林小跳的计算器屏幕疯狂闪烁,她突然喊:\"它对赫兹的高频音敏感!\"
张逗逗摸出兜里的银色口哨——这是上次帮音乐老师驱琴鬼时顺的,当时那琴鬼就被这调子逼得现了原形。
他深吸一口气,哨声划破夜空的瞬间,灵兽的皮毛炸开一片黑芒,它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体开始透明。
\"逗逗!\"林小跳突然拽他胳膊,\"它要跑!\"
张逗逗眼疾手快,把玉牌往空中一抛。
发烫的玉牌撞上灵兽额头的刹那,黑芒\"轰\"地炸开,灵兽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化作黑雾消散在风里。
呆头从林小跳身后探出头,冲空气挥了挥小拳头,奶声奶气地\"啊\"了一声。
三人趁着月色往密林跑,张逗逗背着呆头,林小跳攥着他衣角。
可刚跑到林边,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玻璃裂开的脆响。
张逗逗抬头,只见夜空像块被砸了的镜子,裂缝从月亮边上蔓延开来,漏出里面翻涌的黑雾,比刚才那灵兽的气息还要浓重十倍。
林小跳的计算器\"滋啦\"一声黑屏,她抬头时眼睛里全是震惊:\"这是...空间裂隙?\"
呆头在张逗逗背上扭来扭去,小手指着天空\"啊\"个不停。
张逗逗感觉后颈发凉,袖中玉牌的烫意变成了灼烧,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望着越来越大的裂缝,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低沉、嘶哑,却带着说不出的熟悉。
\"走。\"他把呆头往上颠了颠,转头对林小跳笑,\"不管来的是什么,咱们总得过了今晚不是?\"
可他没说的是,那笑声里混着的,分明是他们在密道里听过的、扫过心口的羽毛般的轻响。
而裂缝里涌出的阴气,正顺着他的毛孔往身体里钻,像有双手,在他血管里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