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日鼠“卡擦卡擦”啃着镜子，季昭定睛一看，它啃的正是自己方才进去的那一面。
“你只吃审过的？还是只吃真相大白的？”
虚日鼠不会说话，一爪子抓向季昭的左眼。
季昭只觉左眼时而火烧火燎，时而冰寒刺骨，总之疼得她满地打滚，从床上“扑通”一声滚下去。
隔壁的图南听到动静，一脚踹开房门，正看见季昭躺在地上发愣。
听见踹门声，她呆呆侧目：“师兄，你说句谎话我听听？”
来的是白衣图南，他没什么表情，直接关上了房门。
紧接着房门又被打开，黑衣图南进来，眉头一皱，问：“你眼睛怎么了？”
季昭跑到镜子面前一看，自己的左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像虚日鼠眼睛一样的红色，不是眼珠，是整只左眼。
像一汪无比浑浊的血池。
她使劲眨眨眼睛，又揉了下，还是没有恢复原状。
图南抓起她：“走，看大夫。”
“啊不用！”
季昭生怕又要喝苦药，连忙解释道：“这是功法！功法的效果！”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造成眼睛变红的原因，只好说是功法。
图南分出一缕灵力探进季昭体内，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遵循一贯的“不闻不问”原则，颔首。
“我知道了，不要让我担心。”他单膝跪地，抚摸季昭的小脑袋。
季昭圈着大师兄的脖子，认真安慰：“好哦，那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很聪明哒，运气也很好！遇到危险我会自己跑哦！”
她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大师兄明显有点焦躁，于是问：“你在担心吗？就是合魂的事。”
这个图南话不多，却意外坦诚。
“我很担心你，担心合魂之后的那个我保护不好你。但是我也焦躁于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关于你的任何记忆。有关于你的记忆，全在另一个我那里。”
他完全是本能地亲近爱护季昭。
季昭才知道这件事，怪不得这个大师兄之前对自己这么冷淡呢。
稚嫩的小手拍拍大师兄的后背，季昭嗓音柔软：“无论是哪个大师兄都有好好保护我哦！忘了我也没关系，重新认识一下就好啦！”
“……好。”
……
三日后，季昭还是没找到把眼睛恢复正常的办法。
虚宿倒是进入识海了，但和七杀一样也不理人。
气得季昭连夜写了一封信给远在学宫的银砾，大倒苦水，并询问恢复眼睛的办法，然而现在还未收到回信。
银砾没有通讯玉简抑或梭云镜。
季昭叹气：“早知道送也要送他一个了。”
无法，只好先暂时用布条蒙起来。
“一只眼睛好难看呀！”季昭看着镜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的自己唉声叹气，面露愁容。
恰好此时奇澜来访。
她一见季昭的怪异打扮，第一句也是问：“你眼睛怎么了？”
“修炼出了岔子。”季昭老实回答，然后解开布条一角给奇澜看，“不过过几天就能好。”
奇澜大惊，随后严肃地说：“怎么成这样了？你可别练什么歪门邪道啊，魔修的功法不适合你。”
“知道啦！”季昭拉长声音，随即问，“双魂草的事怎么样啦？”
奇澜一听就频繁喝水，犹犹豫豫地说：“问剑那个事儿，你要不换个人来？”
季昭不解：“为什么？”
“那个双魂草吧……会有一点点难度！”奇澜虚虚捏起两根手指，讪笑。
季昭眨眨眼：“有多难？”
奇澜沉默一瞬，老老实实说：“你得挑战一个长老。”
季昭也不禁“哇”了一声。
奇澜又喝了一口水：“主要是，你不是剑冢弟子，只是短期来游学的，所以难度会大一点。”
毕竟是宗门里品阶较高的宝物，不能让外人随意拿了去。
把难度提到长老，也是为了打消季昭的心思。
奇澜也不爽这个规定。
可她行事虽然嚣张，但也聪明地踩着剑冢的底线。
她叹了口气：“抱歉，这回帮不了你。”
季昭软乎乎地笑起来：“师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哦！这次我可以自己来的。”
奇澜面露担忧：“你才练气，别逞强……”
“哼哼，区区化神，我才不放在眼里呢！”季昭得意洋洋地抬起小巧的下巴。
奇澜闻言失笑，心知不能把这孩子真当成普通三岁小孩，于是无奈地说：“好吧，你自己决定。”
问剑一事，季昭心意已决。
她能做的，就是求那几个长老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季昭跟着奇澜大摇大摆地进了剑冢，在剑冢门口分别。
奇澜拍拍那颗可爱的小脑袋：“师姐我要去处理天魔入侵的事儿了，你自己小心一点玩哦。”
季昭一把抱住奇澜的手：“知道啦！不要拍我的头啦，会变笨的！风辰和小宋师兄呐？”
“他俩啊，打发去周边降妖除魔了。”
天魔入侵导致周边混乱，往日里安分的妖魔们此时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况且宋鹤眠现在也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不然他总想着季天赐和剑骨的事儿。
风辰纯粹是精力太充沛了，脾气又烂，说几句别人就恨不得打死他，于是奇澜逼着他和宋鹤眠组队斩妖除魔去了。
“那师姐我走啦！”
季昭挥挥手告别，等奇澜的身影一走远，她立马直奔葬剑宫。
她先到了张长老的偏殿，正好遇到正准备出门的张长老。
一看见季昭，张长老的山羊胡动了动，正准备无视略过，一只小手就抓住了他的衣摆。
低头一看，那小孩正直勾勾盯着他。
他冷冰冰问：“何事？”
季昭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师姐？”
张长老言简意赅地说了十二个字：“为人傲慢，不事修炼，不尊师长。”
“哇，那意见很大了。”紧接着，季昭忽然话锋一转，“你会杀应不染吗？”
张长老眉头皱得更紧：“莫名其妙，滚开！”
他伸手一拂，季昭立马双脚离地，被迫飞到了一遍。
季昭鼓着小嘴，迈着小短腿跟上，威胁道：“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剑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