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从古至今都不是一门轻松活,若非要还‘恩情’,王北两兄弟才不会带王大庆这么个普通人进山。
哪怕兄弟俩组成队伍,去年在整个大寨公社成绩名列前三。
要知道以乡镇为单位,大寨公社是整个县乃至地区狩猎行业的前列,因此能拿到前三的成绩,已经非常耀眼了。
且团队就两人,其含金量更足。
总之,兄弟俩是冒着巨大不可控风险带人,严格一点是对的。
只是轻视王大庆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可也不能怪兄弟俩态度。
谁让朝阳公社打猎一直垫底,民主屯在内部各生产队还吊车尾,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猎人。
这时,他们来到秃子岭山脚。
秃子岭不算高,形状像地里冒出半截的光头,现在满山遍野覆盖积雪,更加形象。
如果开春雪化了再过来,树木成林像头发,是个寸头模样。
但不能因为形象具体,有些好笑就轻视了。
山上树木都是高大松树、白桦,密密麻麻的,走进去极容易迷失方向。
这是王北的介绍。
王南则在哥哥交代完后,从几头猎犬拉着的爬犁中,取出指南针、对讲机以及弓箭、砍刀等工具装在麻袋里,递到王大庆面前。
“我们不指望遇到猎物你能够捕杀,但至少要坚持到我们过去救场。”
“我忍很久了。”
李大夫又忍不住开口,“你们小看王知青就算了,但多少有点责任心,带我们进山就丢下不管?”
“看在你是医生,我就不好说你的问题很愚蠢。”
王南板着脸道:“狩猎过程中,埋伏、追踪、追逐等动作,我们不可能跟老妈子一样,一直护着你们。”
李大夫知道自己又犯蠢,脸再次翻红低下脑袋。
王大庆接过王南手里装着工具的粗麻袋,笑着道:“感谢南哥照顾。”
“嗯,你们现在就在这里等我们通知,千万不要自行活动,山里很危险,不是开玩笑的。”
王南严肃交代,又留下两头猎犬,然后和哥哥王北带着三头猎犬还有爬犁登秃子岭去了。
王大庆默默目送,等人消失后,就从背包里取出两块野猪肉。
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两条威严冷漠的猎犬,瞬间被野猪肉散发的灵泉香吸引,朝王大庆摇尾巴。
王大庆吹着口哨把肉抛出。
猎犬从雪地上跃起,张嘴咬肉。
这时,从出发就自己飞在空中的鹘鹰,因为王大庆口哨声从高空俯冲而下。
两条猎犬竟抵抗住灵泉香的诱惑,不咬下坠的肉,而是身体落地仰头,龇牙咧嘴盯着俯冲而来的鹘鹰。
在鹘鹰俯冲到距离地面几米高度时,猎犬一跃而起,张嘴露出尖锐獠牙。
鹘鹰没有停止,瞬间从俯冲改为滑翔,鸟喙叼起一块下坠的肉,扑打翅膀快速上扬,精准避开了猎犬的攻击。
猎犬扑了个空,纷纷落地。
这时,鹘鹰在半空中从上扬转为盘旋,紧接着头朝下,像一颗炸弹‘咻’直冲地面。
‘汪汪。’
两条猎犬察觉鹘鹰意图,狂吠着朝着落地的第二块野猪肉狂奔。
地上跑的,总归没有天上飞得快。
鹘鹰保持着俯冲的姿态,爪子精准抓起野猪肉,而后猛然振翅,稍微调整姿势贴地飞行。
两头猎犬差点对头撞上,关键时刻才别过,惯性使然背道而驰。
“这鸟好厉害啊。”李大夫贴着王大庆身边惊颤道。
飞行中的鹘鹰突然失控,砸在雪地上滑行十多米才停下。
“嗯,都比小马那条大黑还强,不错。”王大庆对两条猎犬给予高度评价,目光又瞥向鹘鹰:“该,为了块肉命都不要了。”
话音刚落,两条猎犬同时转向,冲向鹘鹰摔倒的地方。
鹘鹰脑袋从雪地里拔出来,听到猎犬叫声,本能驱动嘴巴、爪子各叼着肉,摇晃着翅膀勉强起飞。
鹘鹰像个醉鬼,摇摇晃晃飞着,高度也才一米多。
李大夫惊呼:“它砸晕了,要被狗给活吞了!”
王大庆吹了声口哨。
两头猎犬闻声停下了追击动作。
王大庆把手里麻袋丢在雪地上,走过去抓住鹘鹰左翅膀,另一只手扒拉下它嘴里和爪子上的肉:“给天空王者丢脸,就别吃了。”
鹘鹰脑袋晕眩,抵抗不了,两块肉都被王大庆扒走,丢给了两头猎犬当奖励。
“鸟是、是王知青的?”李大夫惊疑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头海东青确实跟我混的。”王大庆提着鹘鹰说道。
李大夫来民主屯当赤脚医生一年多,听过赶山队提起打猎的事,知道海东青意味着什么,眼睛瞪得滚圆:“刚才要是你让大鸟跟着,那两个粗暴的家伙就不会那么没礼貌了吧。”
“他们想法不重要。”
王大庆摇摇头,目光盯着秃子岭:“机会难得,咱们这一趟过来,要干票大的,过个丰年。”
“他们不是让我们原地等通知,自行出动会不会惹怒他们?”李大夫担心道。
那两兄弟本来就轻视王大庆,要是不遵守规则,一旦发怒动手,就那跟熊一样的体格,自己这一方完全扛不住。
“我又不是大寨公社的,为什么要遵守他们的规矩。”王大庆手捏着鹘鹰脑袋晃着说道。
李大夫目瞪口呆。
刚才王大庆被轻视也没作声,他还以为王大庆是老实,结果根本就是懒得搭理吗?
“也对,王知青要是老实人,怎么可能年末两个月,就干出赶山二队一整年的收获。”
李大夫想到小年夜那天大队书记当众宣布的事,也就释然了。
“提上麻袋,咱们干票大的。”王大庆抬头挥手道。
李大夫提起麻袋,快步跟上。
随后,王大庆带着李大夫移动,并用训练猎犬的口哨声,指挥两头猎犬前后跟着警戒。
刚进山,王大庆手倒提着的鹘鹰,脑袋朝上撇,发出啼叫。
鹘鹰再怎么贪嘴,终归是头猛禽,不能当走地鸡一样毫无原则地宠。
王大庆说着松开手,任由鹘鹰掉到雪地上:“想吃肉,你得找到猎物。”
鹘鹰在雪地上叫了几声,振翅飞起,越过树顶。
“它还真听王知青的话啊。”李大夫边走边仰头,目光捕捉鹘鹰飞行的身影。
“走路要看路。”王大庆提醒。
话音刚落,李大夫就扑倒了,整个人埋进雪里。
王大庆转身回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扶李大夫,而是拿起掉落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