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个申侯!”天子宫湦怒极反笑。
“这么着急跳出来,也省得我再找理由去收拾他了!”
“呵呵,天王,好个天王!看来你们已经不准备把我当做天子了。”
“那我扫平叛乱,是名正言顺不过了!”
“千亩之战以来,你们申姜给我带来的痛苦,我一直还记着呢!”
“此仇不报,还当什么天子!”
天子宫湦抚摸着象征着天子礼仪的王钺,缓缓说道。
“宜臼,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至于没有判断能力。”
“你外公也立你为天王,想必你也至少是默认的。”
“那就别怪为父心狠!”
老卿士们也没想到被逼急了的申侯,居然直接立原太子宜臼为天王。
这相当于直接不承认天子宫湦是天子了啊!
本来因为出于对宗法的维护,他们都是站在申侯与宜臼这边的。
现在申侯和原太子宜臼居然自立门户,直接变成乱臣贼子了,这回谁还敢支持他们。
但是他们依然对千亩之战的惨败心有余悸,天子宫湦七拼八凑起来的王师,去攻伐申姜,这能行嘛?
“天子,申侯挟千亩大胜之威,加上戎人虎视眈眈。要不~忍字为上?”
郑伯友有点慌,他说出了卿士们的心声。
“王叔!人家申姜都欺负到予一人脸上了!还忍呢!寡人可不是缩头乌龟!”天子宫湦怒斥道。
“对了,你不准跑!和太子、虢公一起,与我征讨申姜!”
“我?”
“你有什么意见?”天子宫湦注视着郑伯友,后者冷汗直冒。
“不敢不敢,唯天子是从。”郑伯友拜道。
看来偷偷溜走是不行了,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早就把郑国搬走了,不知怎的,此次出征,总有些不好的预感。郑伯友想道。
\"完啦完啦,这个雷真的炸开了!”宣王静也没想到事态居然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也都怪我,当年千亩大败,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宣王静十分懊悔。
“气候不断变冷,戎人不断东进,涌入西土,申侯越来越不老实,确实是不该绥靖下去了。”
面对这么糟糕的局面,武王发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冷静分析。
“实际上面对西戎的防御战争,我们哪怕是赢了一次又一次,也只是减缓了西戎南下的脚步而已。”
“没了这一波还有下一波。”
“而我们只要输了一次,就已经无法阻止西戎的南下了,现在成周西畿估计都已经被戎人给占满了。”
“而你的好大儿不但没有想办法挽救局势,反而骚操作频出,视礼制为废纸,抓了一波夷人来凑数。”武王发叹气道。
“这次匆忙伐申,我一点都不看好。”
小丙站在宗周城墙上,望着浩浩荡荡向西申行进的王师,这次天子出征申姜,几乎抽走了宗周所有防备力量。
天子说,此战还大获全胜,一雪前耻!
自他在先宣王攻伐玁狁之战负伤后,就回到宗周静养到今天。
他一直教育他的孩子们要保卫家国,直至千亩之战的发生。
在千亩之战中,他的两个儿子全部死在姜戎的手上。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他不想再承受一遍。
当今天子即位以来,西土多事之秋,很多人都感觉大祸临头,纷纷准备逃亡成周。
他的大孙子在他的劝告下,也踏上了前往成周的路程。
而小孙子怎么说都不肯走,无他,只是他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路途颠簸了。
小孙子说要留下照顾他。
现在天子先是干了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立了个丰王,后又是废嫡立庶。
他感觉越来越不妙,好说歹说,小孙子一家,终于也踏上了去成周的路程。
他生是宗周人,死是宗周鬼,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留在故土,坚持到最后一刻。
王师离开后没多久,宗周城里就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都在说天子攻申国不克,战事相持起来。
“可靠消息!可靠消息,千真万确!”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的。
说犬戎正在渡过渭水,但不知道是从渭水那个地方渡河。
这则消息直接在宗周城中炸裂开来,焦虑的国人们真的根本待不下去了。
还没下决心迁往成周的人,现在也急忙开始收拾行李跑路。
很多青铜器太过笨重,一时半会儿根本带不走,他们只能找个坑先把青铜器给埋了。
以后有机会回来再取。
“王师败绩!王师败绩!犬戎追来了!”
小丙在宗周城墙上,远远就看到狼狈而归的天子、太子、郑伯、虢公等人,还有疲惫不堪的败军残将跟在其后,各个灰头土脸,完全没有了刚出征时的神气。
他向他的老部下,现在的宗周卒长小丁问道。
“我没听错吧。怎么哪都有犬戎啊?犬戎到底是在哪渡河的啊?”
“老卒长,这我也不知道啊,按前线消息,天子确实是在申姜那被犬戎袭击了。”
小丁也是瑟瑟发抖,要不是他敬业了一辈子,以现在宗周空虚的城防,他早就跑路了。
站好最后一班岗,是他的信念所在。
天子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宗周,然而犬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把宗周给围了。
“哦!我的天呐!”姬周诸王大叫。
他们眼看着看上去人多势众,实际上一团乱麻的王师半天打不下申侯,随后犬戎偷袭。
一点都不靠谱的夷人一哄而散,还把其他师搞的乱七八糟,王师溃败,被犬戎一路追回宗周。
“真的是服了!”武王发本来以为最差的局面就是打不下申侯,一无所获回来而已。
谁能想到直接一溃千里,被犬戎直接追到老家!
“耻辱至极!耻辱至极!”他已经快要气得爆炸了!
“白狼!申侯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次倾巢而出,为他效忠?我也可以满足你的。”
天子宫湦对犬戎王大喊道,他已经完全被犬戎打懵了。
“这小子不会想着割地赔款吧!”厉王胡脸色难看。
“现在这个形势,比我当年还难多了啊。”
“我当年可没有这么多的戎人来围城,而且虽然天子也跑路了,但宗周军民一心,戎人根本没有机会攻进来。”
孝王辟方看得脸都白了。
“王侄,你不来说几句?”孝王辟方看向懿王囏。
后者看到这么多戎人,精神状态又不好了。
宗周危在旦夕啊!
“中国的天子!动动你的脑子!你不会以为申侯那家伙,能够指挥的动我吧,他也配!”犬戎王仰天大笑。
“此乃天赐良机,我自然要出全力!和他有什么关系?”
犬戎王直接下令攻城,但宗周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但也不是一两天内就能攻下的。
然而宗周还没破,天子宫湦的胆子早就被吓破了。
他回到宗周后发现,很多卿士在他出征申侯期间,一听到风声不对,就已经跑路了。
“这群宵小之徒!”天子宫湦气得骂骂咧咧。
骂归骂,他也有学有样,开始收拾行李。
“???这小子要干嘛,他也要跑路了?”宣王静差点气晕过去。
“天子,在出征前我就联系过东方诸侯,告知他们说如果我们没有定时向他们传递消息,他们就来宗周勤王。”
“只要再守一段时间,相信他们很快就到了。”
“王叔,不妥。”
“万一他们来的太慢,犬戎已经攻进来了怎么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小命要紧。”
“到时候我们与诸侯们会合,再打回来就是了。”
“不必逞一时英雄。”
“天子,现在跑路,国人们还怎么守城啊?”郑伯友再劝道。
“我意已决,王叔不必再劝!”天子宫湦继续说道。
“要不王叔留下守城吧,也可以。”
“???啊!”
“天子,你就当我没提这建议。”郑伯友强颜欢笑,回答道。
要是知道会败的这么惨,直接败到宗周门口,他打死都不听天子的,跟着他出征。
他还等着回郑国大显身手呢!
“姬发!你的后辈就这么废物的吗?”帝辛在一旁看得又笑又气。
笑的是姬周出了这么一个活宝。
气的是实在是太活宝了,看得他都想把这个活宝抓进来揍一顿。
“当年我在朝歌死战不退,身启禘祭,估计把你们吓坏了吧。”
“要不是该死的微子启,我必然坚守殷都到最后一刻!”
“这个废物,这犬戎都还没打进来呢,他就已经吓萎了,准备跑路。”
“真给我笑掉大牙。”
“我看你们姬周是真的药丸了。”
这回武王发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国人们知道天子、王后、太子、郑伯、虢公已经连夜往成周跑路了后,军心大溃。
很多人也没心思守下去了,也跟随着天子的脚步跑路了。
只剩下小丙这种跑不动的老头和小丁这种认死理的还在苦撑。
实际上他们都知道,一旦兽性十足的犬戎攻入宗周,宗周必然招致灭顶之灾!
他们不得不守!
诸王一边问候天子宫湦,一边看着他一路跑到骊山,然而东进的道路却被几路似曾相识的兵马堵住了。
天子宫湦大骇!
“叮,姬宫湦,进入群聊。”
pS:幽王攻打的申,大概率指的是西申,实际上在《清华简》以前,很多学者都认为幽王攻伐的申国是南阳盆地那个南申。
缯国可能是西缯,也位于泾水上游。
也许两申都有参与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