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魏昭其实很聪明也很乖巧,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很厉害的父亲,也很想受到魏砚的认可和夸奖,但魏砚这人不是视而不见,就是泼冷水。
那个时候的苏琳琅真的是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魏昭身上,就怕打击到孩子的自信,也怕父子俩有隔阂。
然而就在某天,小魏昭再又一次被父亲无视后,居然冲她吼道:“都怪你!你要不是一个商妇,爹又怎么会不管我!我要换个娘!”
从这天开始,魏昭便越来越不服管教,处处与他这个娘作对,苏琳琅的心也大概是从这一刻开始冷下来的吧。
脑海中也突然想起了木蕴下午的问题,“你到底图什么?”
是啊,她图什么呢?
一个丞相而已,那点俸禄连家中的日常开销都不够,她既要贴钱又要贴人,还要被嫌弃,十几年如一日的付出,到头来还养了个小白眼狼。
看着面前的依旧俊朗的男人,苏琳琅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叹了一口气,原本是想等魏昭成年了再提这事,但现在看来得趁早了,三观不一致,很难在一起生活。
“昨夜因为魏昭在,我才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死。”
苏琳琅语气突然变得很平静,魏砚没来由的心里一慌,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却被她躲过。
“那日我说得不是醉话,也不是气话。”
苏琳琅从怀里掏出来今日刚写好的和离书,放在了石桌上。
“这个丞相夫人我是真不想当了。”
石桌上是点了烛灯的,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娟秀的字迹也很流畅,看得出来写得很是没有一点犹豫的。
魏砚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落款上,她竟是签了字的。
“你……”他抬头看她。
苏琳琅的眼里已经没了泪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你先等我说完,你我二人与其就这么相看两厌的过下去,倒不如就此结束。”
“只是魏昭现在还小,现在贸然和离,只怕他会接受不了,难免会做了偏激的事。”
“这封和离书你先签了,往后我会暂且留在府中,继续当好这个母亲,待到他弱冠后,我便会离开。”
她直视着他,眼里已无半分不舍和眷恋,有的只是坚定和疲倦。
杏儿早已屏退了所有下人,两人在亭中僵持不下,最后苏琳琅轻轻叹气,“魏砚,我累了。”
和离书一共两份,两人各执一份。
魏砚看着苏琳琅离开的背影,手里紧紧捏着他手中的那份签了字的和离书。
天空又一次下起了大雨,雨水被风刮进了凉亭,吹灭了桌上的烛灯,也打湿了他身上的白衣,丞相大人却浑然不觉,依旧站在那儿。
一直到管家出来起夜才发现了他,彼时魏砚已经烧得浑身滚烫,晕过去了。
书房手忙脚乱了一夜,主院却没来一人来过问。
至于魏昭一觉醒来时还是下午,早就溜出去蹦跶了,哪里会想得到父母会在家里谈和离这一说。
第二日,天色依旧阴沉,但因昨天下了一夜雨的原因,空气倒是清新,苏琳琅伸了个懒腰,摸了摸放在床头锦盒里和离书,感叹:“啊!自由!我来了!”
“恭喜小姐了。”
杏儿也打心眼里为自家小姐开心,这么多年来自家小姐都是怎么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小姐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哪里受过这种苦。
苏琳琅今日一早就出门了,如今她可以说已经是离婚了,往后自然是要离开的,必须要置办一处房产。
逛街买房这事,自然少不了小姐妹相陪了。
木蕴其实并不知道苏琳琅和离一事,只当是她钱多闲得慌,依旧穿了男装相陪。
这俊男美女的组合难免会让人多看两眼。
慕容夫人今天约了人打马吊,一早便出了门,谁知刚出门便被这两人吸引住了,当然最先吸引她的还是木蕴,毕竟帅嘛。
原只是看了一眼便准备走了,但马车刚出发,慕容夫人像是反应了过来,“停车!”她大喊。
直到第二眼,她差点魂没吓掉,立马回了府。
几乎同时,慕容白行色匆匆地冲了进来,“夫人!大事不好了!今天魏砚没来上朝!”
天地良心,慕容白昨夜是一晚上没睡好啊。
一闭上眼,满脑子全是魏砚充满怨念的眼神,为此他今日特地早早便守在宫门口了,但却迟迟不见魏砚上朝,后来才听说是告假了。
可魏砚一贯风雨无阻,就连生病都会坚持上朝,从前哪里告过假啊!
“你说该不会是……”
慕容白话说了一半,就见自家夫人面色复杂道:“我今日在集市看见木蕴和苏氏在一起相谈甚欢。”
慕容白:“!!!”
慕容夫人气得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好你个慕容!平时吹吹牛也就算了,如今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哎哟!夫人饶命!”
整个相府采光最好的就是苏琳琅的主院了,最不好的地方当属是如今魏砚所在的书房,在这阴沉的天色下,书房还点着灯烛。
管家端着刚煎好的药推门而入。
“咳咳……”魏砚躺在硬板床上,灯火的光芒照着他的脸色更显苍白。
听到动静他挣扎着起身,但一见来人又躺了回去,“夫人呢?”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问了。
管家一脸愁容,“夫人的院子如今我们都进不去了。”
平日里丞相大人但凡有个不舒服的,夫人可是比谁都着急,可如今都卧床不起了,也不见夫人来,甚至连差人问一句都没有。
“相爷,你这到底与夫人怎么了?”老管家急问。
魏砚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问:“那昭儿呢?”
管家愣了愣,很少听丞相大人主动询问起少爷的。
“少爷…他不在府上。”
何止不在!根本就是一夜未归!想着如今魏砚的身体,管家并没有说明,准备一会去禀明夫人。
魏砚只当魏昭又出去玩了,喝了药便躺下了。
只是心里突然觉得心塞,卧病在床,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家人在,妻离子散也不过如此了。
魏砚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之前一切都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