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西王母大人。”陆吾恭恭敬敬地低下九个脑袋行礼。
一个身材极为魁梧——不过还不到陆吾的三分之一——的人朝他们走过来,头发茂密而蓬乱,上面别着一块花朵形的玉饰,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原来是传说中的西王母。
“不知天帝驾到,失礼了。”她咧嘴而笑,露出一口尖利的虎齿。声音洪亮威严,听不出男女来。
如云降下祥云,与明河一起走到西王母面前,二人长身玉立,已是不矮,但往西王母面前一站,堪堪只到肩头。
“过来见过天帝和如云神。”西王母朝陆吾翻了个白眼,命令道。
“我们从未见过这两位天神。”一个头抱怨着。
“我们太忙了,这么大的昆仑山啊!”其它几个头纷纷跟着抱怨起来。
“眼睛都不敢闭……坏人太多了,又有怪物。”
“我们万万年没有离开过开明门了。”
“只有我们九个看着,那些只知吃喝和跳舞的没用的家伙们……”
“忙成这样谁能懂啊!”
“不是我们的话,这不死树……”
“琅玕树……”
“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
“忙死了啊!”
“还要怪我们对从未见过的天神无礼咧!”
陆吾微微屈下右前腿向明河如云行礼,正对着他们的那个脑袋说着“得罪,宽恕”这样道歉的话,另外八个脑袋却争先恐后地抱怨着,像隆隆的雷声一般从明河如云的耳边、头顶滚过,震得二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西王母歉意地朝明河如云笑笑,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明河见她是往昆仑天宫方向走,便主动说道:“西王母,能否带我们参观一下这昆仑山顶,这里许多奇珍,我与如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西王母闻言,毫不掩饰地笑了一下,说:“当然可以。”
“那先去看看那些树吧。”
“天帝随我来。”
那开明兽仍在旁边抱怨着,诉说自己的辛苦与忙碌。明河注意到他确实十分尽忠职守,因为不断抱怨的同时,九个脑袋上的九对眼睛仍始终密切关注着九个方向的动静。
“回到开明门那里去吧,不要再发牢骚了。”西王母不耐烦地朝他道,然后带明河和如云朝那片树林走去。
“陆吾问我们是不是来偷不死药或者琅玕树,那是什么?”明河问。
“琅玕树便是那些玉树。”西王母随意朝那片树林一指,\"白色的那些都是。\"
原来是玉树,难怪远看便像长在陆地上的珊瑚树一般,长长短短的树枝鹿角一般向上伸展,树叶却一片也没有。明河走到一棵琅玕树下,靠近了便能发现,白色的枝干微微地发着光,内部隐隐蕴着些纹理与碧绿,正是玉石特有的温润之泽。他伸手轻抚树干,光滑而温和,既无平常树皮的粗糙,也不似其它矿石一般冰凉。
如云也和明河一样被这些玉树迷住了。
人类对玉石有天生的偏爱,便是因为它丝绸般的光滑、无瑕的纯洁与君子般的温润,更重要的是,极为难得。
可是这里,一根玉树枝条便可切磋出何止百块美玉,更不用说一棵玉树,和一片玉树林了。
难怪陆吾要怀疑他们是为盗树而来。
但比玉树更具吸引力的,显然便是不死树了。
“不死树呢?”明河恋恋不舍地抚着玉树的枝条,他喜欢这些玉,尤其是这些从谁也未曾到过的地底生长出来的玉,它们连接着地与天,吮吸着雨露,呼吸着空气。那些纹理与色泽,美得像一个梦。相比较而言,西王母头上那一块精雕细刻的戴胜,虽然精致完美,却显得毫无生气,逊色得多。
西王母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这是昆仑山最大的秘密,恕我不能相告。”
明河与如云有些意外,不由对视一眼。以他俩身份,这天下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们听不得的?
但二人本来也不是很在意什么身份、地位,既然人家不想说,那就不问。反正长生不死是他们天然属性,生来自带的,又何须在意什么不死药呢。
西王母带他们走进林子,树林中除了琅玕树之外,红色、黑色和黑白条纹的树应有尽有,名字也极尽古怪,明河与如云一时也记不了许多。但从林中突然悠闲踱出的一种马引起了他们的兴趣,那马的外形与普通马差不多,身上却布满了黑白条纹,与那些黑白条纹的树几乎浑然一体。如果站立不动,那便几乎无人能发现它们的存在。更神奇的是,那些条纹粗细均匀,相互平行,简洁而又优雅。配上他们匀称的外形,修长的四肢,看得明河挪不开眼。如云则心中暗自称奇,这看起来便是斑马,只是如何会在高达万仞的昆仑山顶见到呢?它们不是应该奔跑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吗?
见他们看得出神,西王母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三骓马,二位如果喜欢,我倒是可以送两匹给你们。”
明河与如云同时摇头,明河说:“这三骓马很有趣,不过因此便让它背井离乡可太于心不忍了。”
西王母哈哈大笑,说:“天帝果然宅心仁厚。”笑声虽响,却殊无欢喜之情,一笑之后,便即沉下脸来,冷冷看着如云说:“如云神也很喜欢动物吧?要不要带一匹回天庭玩耍?”
明河如云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翻脸,诧异地看着她,等她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