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书妤早就已经没有亲人了。
她的亲人与家人,都是死在了眼前这个人的手上。
展九显然也是忘记了这些事,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将这些他眼中的‘臭虫’放在心上。
“所以,你还是安心去死的好。”
阮书妤仰头看向冬至,娇媚一笑:“将他的手脚斩下来,拔掉舌头,戳瞎眼睛,浸进粪缸里,他能活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
这女人可真狠呐……
冬至心里念叨了句,随即看向李幼安。
“按照她说的去做就好。”
李幼安又补充了句:“等会连粪缸一起送回端王府。”
“是!”
冬至一把揪住展九的衣领,将他带了下去。
展九也在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咒骂:“臭虫,臭虫,你这臭虫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得与我相同的下场!”
声音逐渐远去。
阮书妤的眼神却泛起了几分迷茫。
“小公爷!”
“你说,他说的是真的么?”
李幼安挑了下眉:“他说的什么?”
“他说……”
“我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阮书妤眼底涌动着一抹难言的色彩:“我也会如他那般凄惨的死去么?”
“不会!”
李幼安对上了她的目光,很是认真的说:“哪怕我死了,你也不会死。”
阮书妤与他对视良久,终于收回目光。
“你猜我信不信你?”
“我猜你信!”
李幼安扬手捏了下她的脸说:“因为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也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呵呵。”
阮书妤苦涩一笑。
她又如何能看不出李幼安帮她‘复仇’的目的?
一旦端王发现那地狱被李幼安捣毁,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她的身上。
毕竟,她曾经调查过这个地方,也曾谋划让誉王为她报仇。
但杨明辙终究是没有管,倒是如今的李幼安帮她报了这个仇。
同样她也知道,从此刻开始,她只有依附李幼安才能活命,但凡离了他,分分钟便会有人来取她的命。
阮书妤垂下眼眸:“若我全心全意待你,我的结局又会怎样?”
李幼安几乎想也不想的说道:“会成为我的妻,富贵一生!”
阮书妤眼底里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小公爷还是别骗我了,我得有多傻才会相信你这国公爷会让我一个妓子做你的妻,哪怕是偏妻?”
偏妻地位虽不如正妻,但也占了一个妻字。
而李幼安无论如何说都是正统继承了公爵之位的靖国公。
若让人知道,他娶了一个妓子做偏妻,别人不笑话死他才怪。
李幼安却没与她解释,只垂眸看向她道:“一句话,嫁是不嫁?”
“你敢娶我有何不敢嫁?”
阮书妤扬声笑笑,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声音幽幽:“其实就算你得了你想要的就杀了我也无妨,至少你让我做了一场美梦,某些人可是连梦都不准我做……”
看着怀中人。
李幼安只觉得心头生起了一阵难言的酸涩感。
他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阮书妤的心性。
小时被亲人卖给了展九受尽折磨,后来又被转送去杨明辙身边。
或许决定投靠誉王的时候,她也偷偷期许过能改变成为工具的命运,期许过杨明辙会跟旁人不一样。
但终究是时间让她看清了现实,也让她明白她根本无力反抗,也改变不了结局。
这种知晓自己注定悲惨,却又无法反抗,只能认命的感觉有多悲哀,估计也就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了。
李幼安一手揽住她的纤腰。
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情报网建起来,你愿意自己管,就自己管。”
“若不嫌麻烦,就当个只会花钱的花瓶,我也养得起你。”
阮书妤的娇躯轻颤,仰头看向他,眸色里尽是晦涩难懂的意味。
李幼安扬起食指点了点她的嘴唇说:“这话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信,但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亲眼看见,我从未骗过你。”
阮书妤眸色怔愣的看着他良久。
她忽的踮起脚,在李幼安的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
随后一个扭身从李幼安的怀里挣脱出来,掩嘴轻笑了声说:“这就算我们盖过章了。”
“我且先将你想要的给你。”
“看你最后能否履行你的承诺!”
阮书妤好似一只花蝴蝶一般,踩着轻快的脚步,跑回了屋子。
愣怔了好一会。
李幼安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扬手抹了下唇角,他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如此少女的一面。
此前见到的阮书妤,大抵都是风情万种的模样。
李幼安也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
由此也不难看出,她应该是放下了某些此前一直挂在心尖的包袱。
目光转动间。
李幼安忽然怔愣了下。
就见距离他不远的衣架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小蝴蝶。
此刻正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瞧着他,而当他目光落在蝴蝶身上,蝴蝶忽然拍打翅膀飞向天空。
李幼安眉头动动,转而回了清风居。
他从桌上抓起一张写满了人名的册子递给小寒:“按照上面的名录,让老钱定制一批请柬,日子就定在这月十二。”
“好。”
小寒点头应下。
但正要转身离开时,他恍然察觉到什么,忽的停下脚步,来到了李幼安的身前。
“咋了?”
李幼安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小寒却不搭话,直接抓起了他的胳膊。
当手指碰触到脉搏的瞬间,他猛然皱起了眉:“你用了黑剑?”
徐跃江表情不自然的清了下喉咙道:“是,是啊。”
小寒眉头皱得更深:“不是跟你讲过,不到武圣绝不能再用么,你是不要命了?”
“呃……”
“当时的情况紧急。”
李幼安干笑了一声说道:“而且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你的脉象都乱了!”
小寒道:“若十二时辰之内你再行气,必然会受其反噬,到时即便是我爹活过来都救不了你。”
“那我就控制好,十二时辰不行气就是了。”
李幼安神色淡然的摆摆手说:“你抓紧去忙你的吧。”
听闻他如此说。
小寒的眸色里也是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切记,十二时辰内绝对不能行气,更不能与人动手。”
“知道了。”
李幼安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是我下属还是我上司啊?”
“我是大夫。”
小寒一本正经的说:“我得对你的身体负责。”
“……”
李幼安有些无语,最终也只能沉默相对。
等小寒走后。
他思索一会还是站起身,走向翠竹居。
定了婚礼的日子,总得跟人家新娘子说一声。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得求人家帮自己疗个伤……
若是此前不知道也就罢了。
既然知道有这么个移动血包,自然不会自己硬抗。
而且她是自己的准新娘,让她帮帮忙也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