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废弃的土地庙又恢复了死寂。
赵三郎在原地站了片刻,理清了纷乱的思绪,这才借着月色,小心翼翼地返回城南的藏身小院。
院子里,猴子和钱掌柜还没睡,正眼巴巴地等着他。
“三哥!怎么样?”见赵三郎推门进来,猴子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急切地问道。
“还行。”赵三郎走到桌边,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灌了一口,“至少……她肯听了。”
他将与秦乔乔的对话,捡重要的部分简略地说了一遍,特别是关于幕后黑手可能指向漕运,以及秦乔乔答应去调查验证的事情。
“她……她真的信了?”猴子听得半信半疑。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起了疑心。”赵三郎放下茶碗,眼神闪烁,“秦乔乔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她现在也遇到麻烦,自然会去查我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她一查,就等于间接帮了我们。”
“那……石头兄弟那边……”钱掌柜更关心这个。
赵三郎摇摇头,脸色沉了下来:“她只答应打听一下情况,捞人的事,不能光靠人家,还得靠我们自己。”
希望渺茫,但赵三郎也并未完全指望秦乔乔,他看向猴子:“让你查的那个王奎,有消息了吗?”
猴子挠了挠头,有些泄气:“三哥,这王奎滑得很!他是开封府马步军司的都头,官面上的人,平时行事也挺谨慎,兄弟们跟了他几天,没发现什么明显的把柄。”
“而且他好像也不怎么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除了当值,就是回家,或者去几家相熟的酒楼应酬。”
“一点破绽都没有?”赵三郎皱起了眉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猴子想了想,说道,“兄弟们倒是打听到,这王奎好像挺好色的,家里除了正妻,外面还偷偷养着一个外室,就在城西那边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不过……这算把柄吗?这种事,在官面上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吧?”
“好色?”赵三郎眼睛一亮,“有这个就够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那外室是什么来头?长什么样?王奎多久去一次?”赵三郎立刻追问。
“听说以前是哪个小戏班子的花旦,长得挺水灵。王奎去得还挺勤,差不多三五天就去一次,都是晚上偷偷摸摸去的。”猴子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赵三郎摸着下巴,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官场上的把柄不好抓,但这私生活上的嘛……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好!就从这个外室下手!”赵三郎猛地一拍桌子,“猴子,你给我找几个最机灵、嘴巴最严实的兄弟,给我死死盯住那个外室!我要知道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日常、她跟王奎见面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另外,”赵三郎又补充道,“再派人去打听打听,王奎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个厉害角色,这后院起火,有时候比官场失意更要命!”
“好嘞!三哥,我这就去安排!”猴子领命,精神一振,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钱掌柜,”赵三郎转向钱掌柜,“钱掌柜,你想想办法联络一下咱们以前相熟的那些伙计、供货商,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更多关于漕运或者其他商铺被打压的消息,侧面印证一下我的猜测,也算是给秦乔乔那边加点料。”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钱掌柜郑重点头。
……
与此同时,秦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
秦乔乔褪去了夜行的斗篷,端坐在书案后,绝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黑雾。
周管事垂手站在一旁。
“小姐,那赵三郎……”
“按他说的去查。”秦乔乔打断了周管事的话,声音冰冷,“查最近城内所有跟漕运相关的商铺,有无异常。再查开封府马步军司的那个王奎,他的底细,最近和什么人来往密切。”
“是!”周管事心中一凛,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还有,”秦乔乔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查仔细点,别让人察觉是我们在查。”
“属下明白!”
周管事退下后,书房里只剩下秦乔乔一人。
她摩挲着桌上的案板,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深邃而冰冷。
赵三郎……那个男人……漕运……王奎……
如果赵三郎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之前的谋划,岂不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