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开始前,文武百官等候在宫门外。
张大老爷过来跟姜成这位妹夫说了说话,先关心了一下姜慎的学业,称赞姜慎天资聪颖,来年春闱必定高中,又提起有十多年没见过姜慎这位外甥了,言下之意是想见一见姜慎。
姜成说姜慎自从回来后依然用功,每日早晚都会温书,一心都在学业上,言下之意是现在不会考虑别的事。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破,都是官场上的老江湖了,意思也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心里有数就行。
下朝后,张大老爷来府里见了见姜慎,姜成让谢云也一块过来见客,张大老爷考察了一下两人的学问,称赞有加,也没说旁的事,又坐了会儿后便告辞了。
回到张府后,杜氏便问姜成是什么态度,同不同意这门亲事?
“妹夫说了,他家慎哥现在一心都在学业上,这娶亲的事等春闱过后再说。”张大老爷又劝道,“你也别瞎忙活了,他家慎哥将来金榜题名,想跟他家结亲的人家多了去了,未必能看得上咱们家,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让人笑话。”
杜氏冷笑道:“他家那些事别以为没人知道,哪有姐姐跑到妹妹婚事上大闹的,他家早就成笑话了,还有你那妹子怎么突然就回老家了,你怎么不当面问问,看他怎么说?”
张大老爷也不想跟杜氏多争辩,说还有公务处理,往书房去了。
杜氏知道是指望不上张大老爷了,自己琢磨起来,然后让人去把大儿媳朱氏叫过来,让她明天带些补品去探望姜瑶,又跟她交代了一番话。
第二天朱氏便带着补品来了国公府,正好姜瑶和大嫂李氏都在国公夫人那儿,朱氏便先去给国公夫人请安问好,陪着说了会儿话后,国公夫人有些乏了,带着李氏先走了,让姜瑶陪朱氏这位表嫂再坐坐。
离开后,国公夫人跟李氏说朱氏真是个木讷人,连话都不会说,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一点见识都没有。
李氏为朱氏说了一句好话就惹得国公夫人不快,国公夫人又翻起旧账,说她跟裴钰成婚都有三年了,只生了一个女儿,要不是还有裴谦在,国公府的香火怕是要断了。
一番话直戳李氏的心肺管子,李氏红了眼眶,一面拿帕子擦眼泪一面认错。
国公夫人见不得她这副哭丧着脸的晦气样子,打发她先回去了。
回来后,裴钰见李氏的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知道她肯定是又受了委屈,安慰她别放在心上。
李氏又提起纳妾一事,被裴钰严词拒绝了,他又缓和语气安抚她,说当初既然答应了她日后不纳妾,便不会出尔反尔,而且两人现在还年轻,等她把身体养好了,再要个孩子也不迟。
在裴钰的安抚下,李氏才放宽了心。
……
第二天上午,姜瑶便回了尚书府。
姜成去上朝了,姜瑞也去学堂了,谢云带姜慎去拜访前几日结识的朋友,都是进京来参加春闱的举子,意气相投。
总是关在屋子里看书也不好,容易钻牛角尖。
难得今日天气好,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姜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青儿坐在旁边做针线活。
桂儿和绿儿、翠儿和小红三个小丫鬟蹲在一块解九连环玩。
当管家领着姜瑶过来时,青儿先看到了人,跟姜兰禀报了一声,将手里的绣绷放在针线筐里,起身过去迎接,又喊了桂儿一声,桂儿把九连环交给绿儿,让三人自己玩,她过去姜兰身边候着。
“我真是羡慕二姐姐,每天吃饱了就睡,什么事也不用操心,”姜瑶瞥了一眼躺在躺椅上的姜兰,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像我,这有了身孕后就什么也吃不下,要是有二姐姐这样的好胃口就好了。”
“……”姜兰感觉她就差没说自己是猪了,语气淡淡道,“三妹妹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画儿扶着姜瑶走过来后责备道:“还不快搬把椅子过来,是想让小姐一直站着说话吗!”
青儿把放在凳子上的针线筐拿起来请姜瑶坐,姜瑶连看都没看,画儿指挥桂儿去屋里搬个椅子过来,桂儿不听她指挥,画儿气得瞪眼,青儿让绿儿和翠儿去屋里搬了椅子出来。
画儿又拿帕子在上面擦了擦,姜瑶方才坐下。
桂儿看得气愤不已,“咱们院子里的东西都干净得很,用不着擦!”
画儿道:“小姐现在有了身孕,衣食住行都得当心。”又道“二小姐都没说什么,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桂儿气得要跟画儿动手比划一下,被青儿拉住了。
“三妹妹应该少出点门,最好别出门。”姜兰淡淡道。
姜瑶怪声怪气地说道:“难道我还不能回来看看爹爹吗,听说如今府里是二姐姐当家做主了,怎么连我这个妹妹都容不下了?”
“三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青儿刚说了一句,就被姜瑶剜了一眼,她道,“我和二姐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三妹妹有话直说,不用在这儿绕圈子。”姜兰道。
姜瑶道:“听说前天舅母过来探望大哥哥,二姐姐推三阻四,还把人赶出去了,舅母好歹也是二姐姐的长辈,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说二姐姐和咱们尚书府呢?”
“这话三妹妹是听谁说的?”姜兰淡淡抬眸,平静而锐利的视线一看过来,姜瑶又被压制得低了低头,不情不愿地说道,“是表嫂昨天来告诉我的…”
“所以三妹妹就甘愿被人当枪使?”姜瑶刚想开口反驳一下,再次被姜兰用眼神压制,她平静说道,“你姓姜,不姓张,胳膊肘别往外拐。”
姜瑶又要开口,姜兰还没说完。
“日后长点脑子,别又被人当枪使了。”
“……”
姜瑶气得一言不发,画儿还想为她打抱不平一下,刚张口被姜兰一看过来,也低下了头。
“三妹妹是要再坐会儿等爹爹回来,还是先回去?”
姜兰一起身,姜瑶也跟着站起来了,还想说点什么找回面子,被姜兰淡淡看过来,她就带着画儿走了。
一上马车姜瑶就跟画儿说姜兰坏话,将憋在心里的不痛快统统发泄出来,画儿也附和得十分用心,姜瑶心里这才舒坦。
然后她让车夫改道往张府去了。
见到杜氏这位舅母后,姜瑶把姜兰说的话添油加醋无中生有了一番,总结起来就是姜兰现在无法无天,没人能管得了了。
杜氏说要派人去把张氏接回来,又跟姜瑶打听张氏是不是真的回老家去了,还是另有隐情?
姜瑶支支吾吾地点头,说回老家去了。
杜氏又安慰她别怕,一切有她这个舅母做主,让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实际上姜瑶一无所知,心里也有所顾忌,便说她那段日子也没回过娘家,等回娘家时才听说她母亲病了回老家休养去了。
杜氏见问不出来什么,让姜瑶先回去了。
第二天,杜氏便派了心腹去姜成的老家打探消息,过了几天收到回信。
张氏确实在姜家老宅中休养,病得还不轻,好像是之前闹时疫埋下了病根,过了些日子才发作出来。
杜氏就没再查下去了,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促成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