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虎腹裂开道血口,虎腹豁口处垂落暗红肠管,冒着丝丝白气。
“李凡哥小心!”
铁柱大吼。
垂死猛虎突然反扑,巨爪照着李凡天灵盖拍下!
李凡侧身滚地。
腰间突然摸到根原住民遗落的铁矛。
“着!”
他暴喝起身,铁矛从虎口贯入,后脑穿出!
虎啸声突然断在喉咙里。
像被掐灭的蜡烛!
众人呆若木鸡地,看着李凡从虎尸下爬出来。
李凡满脸是血却咧嘴笑了。
“今晚加餐,和昨天一样,还是虎肉!”
周勇突然膝盖一软。
这头澜斑巨虎,此时像条死狗般,瘫死在李凡脚边。
周勇的指甲陷进掌心。
三日前里正当众将铜牌塞给他后,村民们眼中的质疑他至今记得...
如今猎虎之功,却要记在外姓人账上!
铁柱用袖口抹去睫毛上的血渍。
再定睛时。
李凡拖拽虎尸的身影,在月下拉出扭曲的长影。
可方才得事情。
已足够让所有人在往后余生里。
将今天的故事讲成神话!
残月卡在树杈间。
李凡的指尖,触到虎颈半埋的箭杆!
铁锈味混着腐臭冲进鼻腔,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
草原商队的铃铛声,最终消失在狼嗥。
往他伤口抹的青色药膏,也是这样腥甜。
指腹下的虎皮突然抽搐。
远处的火把在兽瞳里,碎成血色星子。
李凡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竟在笑。
......
肖三郎指着前方惊叫。
“番薯!”
月光下大片藤蔓铺展,叶片蔫巴却结着累累块茎。
更惊人的是石缝里,渗出的细流,在洼处积成脸盆大的水坑。
“有救了!”
铁柱扑到水坑前就要喝,被李凡提着后领拽开。
“不要命了?这水得煮开。”
他转向周勇。
“派两人回寨报信,剩下的...”
远处传来苏婉带着哭腔的呼喊。
李凡脸色骤变。
苏婉跌跌撞撞冲进空地,发髻散乱。
“当家的!寨子被流民围了!”
她看见地上虎尸,脚下一软差点栽倒。
李凡箭步上前扶住,掌心触到苏婉冰凉的手指。
“多少人?”周勇急问。
“起码上千!”
苏婉攥紧李凡的衣襟,“他们看见咱们运水的队伍,现在都堵在寨门口要粮!”
铁柱抄起虎尸就要走。
“怕什么!把这大虫往寨门一摆...”
李凡却按住他肩膀。
“把番薯都挖出来,水装桶。”
“当家的?”
苏婉抬头。
李凡的眼里闪着寒光。
他扯下布条缠住伤口,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告诉青鸾,把孩子们藏起来。”
转而提高嗓门。
“铁柱!虎皮完整剥下来!
周勇,劳烦您老带着妇孺,先运水回去。”
“你要作甚?”周勇急得跺脚。
李凡大步走向番薯地,猎刀砍断藤蔓。
扑簌簌!
惊飞了几只夜枭。
“肖三郎,去找原住民的箭毒。
刘小二,还能喘气就起来生火!”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
寨门外的流民骚动起来。
火把光里,李凡独自拖着虎尸出现。
虎尾扫过的地面,留下断续血线!
流民们惊恐后退。
浑身是血的汉子,胆大上前,咧嘴一笑。
“想吃饭?拿命换。”
嘭!
李凡扔下虎尾,肘击撞开来人。
在流民惊恐的眼神中,带着村民,返回了寨子中。
......
昨夜的雾气仍未散尽。
李凡站在五丈高的木寨墙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墙垛上的木刺。
远处山坡上,零星火把在坡地明灭,环绕着寨子周围。
粗布衣衫在晨风中翻飞,像一片会移动的灰云。
“比昨天又多了三成。”李凡低声自语。
右手按在腰间的强弩上。
弩身上的奇异纹路若隐若现。
铛!
周勇快步走来,铁甲叶片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凡,里正召集议事。
探马回报西面山谷,又冒出两股流民,总数怕是有三千了。”
李凡点头。
而墙上的弓箭手们中,几个年轻后生拉弓的手指在发抖。
有个瘦高个,甚至把箭掉在了地上,近战队的壮汉们,吃力的搬运石块。
他们时不时瞟向寨外,内心充满了不安。
寨中央的议事堂里。
咚咚咚!
里正拄着拐杖来回踱步,靴底在夯土地面上磨出深深的印子。
这位年近五旬的长者,眉头紧锁。
额间的皱纹深得能,夹住铜钱。
薛先生站在沙盘旁,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
“李凡来了。”
里正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情况比想的更糟。”
李凡走到沙盘前。
代表流民的小旗,已经将寨子模型围得密不透风。
“不是普通逃荒的”。
李凡沉声道。
“有人统一号令,前排那些拿木矛的,步子踏得齐整。”
薛先生捋着须点头。
“正是。
有几个穿草鞋的汉子,走路的架势分明是行伍出身。
那个站在车辕上的长脸汉子,腰上别的可是边军制式腰刀。”
哗!
堂外炸开一阵喧哗。
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叫。
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跌跌撞撞冲进来。
“不好啦!他们、他们在撞寨门!”
李凡箭步冲出议事堂,周勇和里正紧随其后。
登上寨墙。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寨门外。
流民们推着削尖的树干,撞击包铁木门。
一名长脸汉子,站在一架破马车上,正挥舞腰刀嘶吼。
“寨子里的人听着!”
长脸汉子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交出五车粮食,我们立刻就走!
否则——”
他腰刀猛地劈下,砍断了马车栏杆。
墙上的寨民们骚动起来。
郭木匠的媳妇抱着孩子,缩在墙角发抖。
几个老人对着祠堂方向,不停作揖。
沈屠夫冲到里正面前,油亮的脑门上全是汗珠。
“给他们粮吧!破财消灾啊!”
“放屁!”
李凡一声暴喝,声如炸雷。
“今天给五车,明天他们就要五十车!”
他一把揪住沈屠夫的衣领。
“你媳妇藏在地窖里的腊肉,要不要也一并送上?”
咝!
里正深吸一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搭上李凡肩膀。
“李凡,你来拿主意。
青林村上下几百人,全听你调遣。”
李凡感到肩头一沉。
这不是老人的手掌重量,而是几百条性命的托付。
他环视四周。
村民们或惊恐或期待的眼神。
墙下的撞击声越来越重,包铁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弓箭手就位!”
李凡的声音稳如磐石。
“瞄准最前面撞门的,没我号令不准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