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宗青松峰上,薄雾如纱,被夏风轻轻一拂,悠然飘荡,四处翩跹。
景之居中格外热闹。
四位师兄发觉小师弟已经归来,皆心怀喜悦,纷纷前来探望。身后,一群色彩斑斓的鸟儿也跟随而来,宛如一支快乐活泼的生灵队伍。
一只白羽孔雀,身姿高贵,步履优雅,引领着队伍前行。而一只黄嘴八哥,则不停地重复着“让路,让路”,声音沙哑难听。
大师兄率先推开宋词安的房门,只见小师弟正端坐于榻上,闭目凝神,修炼之中。其余三位师兄也好奇地探进头来观瞧。
“小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小师弟!宗里为你的道侣和合大典忙得不可开交!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师兄们啊!”
“小师弟!师尊没与你一道回来吗?师尊去哪了?”
“小师弟!你修为精进为何如此之快?”
四位师兄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却不见榻上的宋词安有任何反应。
他们相视一眼,有些尴尬。
“师弟?”大师兄再次轻声呼唤。
然而,宋词安依然沉浸在修炼之中,连眼睛也未曾睁开。
几位师兄满怀期待而来,却只能带着失落离开。
那白羽孔雀不甘寂寞,振翅飞入房中,轻轻啄了一下宋词安的衣袖。见他依然不为所动,便发出一声不满的啼鸣,也怏怏不乐地飞离而去。
就这样,宋词安沉浸在魂玉中,忘记岁月更迭。他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对世事纷扰视而不见。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与魂玉中的师尊练剑,疲惫时便静坐炼气,烦躁时便练习绘符。
直到,一道声音将他唤醒。
“宋贤侄!”
宋词安缓缓睁开双眸,眼前是一片长老们探寻而奇异的目光。为首的纪宗主,正以一种深沉的关切凝视着他。
他连忙下榻,恭敬行礼:“纪宗主安好!各位长老安好!”
“贤侄啊,你师尊呢?怎未与你一同归来?”
宋词安沉默片刻,面上平静无澜,淡然回答:“弟子亦不知。师尊送我归来后,便独自离去,未言明去向。”
他心中暗自猜测,师尊或许是去寻找魔君空冥了。然而,这话万万不可向纪宗主言明,一旦出口,便可能给师尊招来与魔族勾结的罪名。
尽管他不知师尊与空冥之间有何要事处理,但他深信,师尊绝不会行不仁不义之事。
然而,一想到师尊,那些被他强行压抑的悲伤情感,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他的眼眶迅速泛红,悲伤之情难以掩饰。
纪宗主与各位长老见状,面面相觑,神色皆变得紧张而凝重。
“宋贤侄,染山他……你师尊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吧?你为何如此神情?”纪宗主的声音中充满了紧张与疑惑。
宋词安回想起那日,师尊踏空而来,送他归宗,已是消耗巨大。而后又独自前往魔界寻找空冥……不知师尊此刻是否安好。
此行定是凶险万分,师尊不愿他涉险,才未带他同行。
师尊……
宋词安的心如被万针刺痛,疼痛难忍。他归来后,一心投入修炼,便是害怕稍有分心,便会重新陷入那无尽的痛苦之中。
对于师尊,他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既恨师尊的无情,又依然对他深深依恋。然而,此刻的他却无能为力,既无法前往师尊身边,继续陪伴;也无法挺身而出,为他冒险,为他赴死。
宋词安面上的悲伤之色愈发浓郁,但口中却道:“师尊无恙,想必是有其他要事处理,不便带着弟子同行。”
纪宗主并没有被宋词安的言语安慰到,反而眉头紧锁,疑虑重重。他沉声问道:“那你为何面露哀戚?究竟有何隐情?染山信中提及,你气运被夺,寿元将尽,此事可属实?”
宋词安轻轻扫视屋内诸位长老,见他们皆是一脸困惑,便缓缓言道:“纪宗主,师尊信中所言,字字真切,弟子确已命不久矣。且弟子心中已有所属,故而关于与明玉仙子的婚约,还需宗主代为解除。”
“解除?”纪宗主与众长老闻言,皆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宋贤侄,或许你尚未明了。明玉仙子的父亲,乃仙门之首太初宗的副宗主,地位尊崇,无人能及。
其母则为万寿山峰主紫衣仙子,出身修仙世家,家族荣耀千载,资源之丰,财富之巨,岂是你这凡尘皇子所能比拟?
且不论这层关系,单说明玉仙子,她花容月貌,且丝毫不介意你资质平平,气运不济,寿元无多。你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纪宗主,弟子对明玉仙子并无半点情愫,弟子心中已有非卿不娶之人。还请宗主见谅,弟子实难从命。”
“你……”纪宗主一时语塞,半晌才平复气息,继续好言相劝:“你可知道,此次联姻对缥缈宗意味着什么?”
宋词安依旧面色淡然:“弟子自然心知肚明。缥缈宗近百年日渐势微,既无充裕的修炼资源,又难以吸引杰出弟子。此番联姻,可重振宗门声望,引来世人瞩目,修炼资源亦会随之汇聚。此乃振兴宗门之绝佳契机。”
“你分明深知其中利害,却为何仍要这般固执己见?须知,你与明玉仙子的联姻,对你亦是莫大的福祉。
太初宗作为仙门之首,你那未来的岳父,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守寡,定会倾尽所有助你摆脱邪术之苦。
至于日后的修行之路,更是无需多言,天材地宝、秘籍功法,皆可由你挑选。你怎能如此糊涂,竟还想着退婚!”
“纪宗主,您所言种种,弟子皆无动心。至于这婚事对宗门的影响,弟子更是觉得荒谬至极。若宗门之兴盛,需依靠门下弟子以色相换取,岂不为人所不齿?即便真能借此振兴宗门,此种繁荣又能维持多久?更何况,弟子也不愿成为那牺牲品,换取如镜花水月般的宗门辉煌。”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纪宗主被宋词安一番直言不讳的话语气得怒发冲冠,眼周肌肤赤红,犹如醉酒之人。
他怒气冲冲,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那你便自行前往万寿山,向明玉仙子解释清楚!和亲大典在即,此刻,我实难助你退婚!”
“弟子遵命。”
宋词安面对纪宗主的滔天怒火,却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真真是泰然自若,风雨难侵。
纪宗主见他如此固执己见,鼻翼几番翕动,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忍了半天才未动手惩戒。
他心中暗道:“罢了,染山的徒弟,师弟可是宝贝得紧,万一打伤了,回头还得他亲自赔礼道歉,免不了又得损失些奇珍异宝。”伸出的手,终究还是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哼!”纪宗主冷哼一声,带着一众长老,离开了景之居,原本要商讨大典细节的话语,此刻也无需再提。
长老们个个面带愠色,长留真君不禁问道:“宗主,那大典还继续筹备吗?诸多物品尚未采买,现在是否要让他们暂停?”
“关于和合大典的一切事宜,全部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