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河被宋词安的这番言语说得一愣,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落星河眼中神情晦暗不明,直勾勾盯着宋词安的脸半晌,似在看他却并未看他。
良久,宋词安终是忍不住轻唤:“落师兄?”
然,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落师兄?你还好吗?”宋词安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落星河的神思仿佛从遥远的彼岸回归,他急忙道:“谢师弟指点迷津!”
言罢,身形倏忽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抹残影。
宋词安无奈地耸了耸肩,并未过多在意。他抬头望向天际,方才与落星河的一番纠葛,竟已让时光悄然流逝至未时。
他低头凝视着桌上的画稿,回想起落星河的话语,心中不禁冷哼一声:师尊那纤细的腰肢,你又何曾见过摸过?嘁!
随后,他袖袍一挥,桌上的画稿与笔墨便被悉数收起。
步入武道场时,宋词安意外地发现落星河竟已早早等候于此。他还以为自己那番言辞能令落星河豁然开朗,去追求自己的真爱呢!
哎!真是无趣至极!
宋词安对落星河依旧没有好感,便刻意保持距离。然而,他刚一立于场边,落星河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随即朝他缓步走来。
“师弟,真是巧遇啊!”落星河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宋词安却未予回应,只是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师弟,你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可是身体不适?”落星河边说边伸手欲抚上宋词安的脸庞。
宋词安侧脸躲避,却仍未能完全避开,又被落星河占了便宜。
“师弟,你莫要如此别扭。今日比斗结束后,我便要返回家族了,三月之内,你就算思念我,也难以相见。”落星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那祝你勇夺魁首!”宋词安言不由衷地敷衍道。
“师弟祝我夺魁?莫非你愿意将魁首之位拱手相让?”落星河狡黠一笑。
这人怎如此虚伪?明明实力超群,还说出这等话来!
“师兄实力非凡,哪有相让之理。”
落星河闻言,又是一笑,不再多言。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转而专注地观看起台上其他人的比斗。
“宋词安对战落星河!”
宋词安心头猛地一震,暗道此人莫非能未卜先知?这最终一战,竟真要与他交锋?
他心中暗叹,自己哪有半分胜算?索性想要直接认输作罢。
然而,他心中那股强烈的自尊心却不容他如此退缩。
他身形一跃,跃上擂台,朝着对面的落星河随意地行了一礼,道:“请师兄赐教!”
落星河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道:“师弟好像不喜欢我?”
“师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处变不惊,虚有其表,师弟怎会不喜?”
“开始!”主持长老皱着眉,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果断出言,打断两人喋喋不休的谈话。
落星河还是手握弟子剑,轻飘飘地就对宋词安出了招。
宋词安明知自己难以匹敌,却也不想输得太过狼狈,便用尽全力挥动七绝剑进行抵挡。却不料,落星河的剑竟差点被他震得脱手而出。
台下的观众顿时发出了一阵唏嘘之声。
众人本都期待着这两位今日风头无两的强者之间的对决,定能精彩绝伦,却不料这期盼已久的比试,竟如此不尽如人意。
“你认真些!”宋词安没好气地怒吼一句。
落星河却不答话,再次挥剑劈来,这一次剑势如万斤重锤,气势磅礴。台下的观众也不禁屏息以待。
宋词安一见这架势,不敢再大意,身形急闪,随后也挥剑迎击。一时间,剑光如织,二人动作快若流星。
“现在师兄的表现,师弟可还满意?”落星河凑近宋词安身边,小声问道。
“你高兴就好。”宋词安无奈,他已经全力以赴了,可明显对面的落星河只是在配合他玩。
“你不想夺得这第一吗?”落星河又问道。
“我想要的是凭实力夺得第一,而非他人的施舍。”
“可是我已经被师弟勾得神魂颠倒,心智大乱,无心再战。”落星河笑闹着说。
宋词安闻言,望向落星河的眼睛,发现其眼中似真有几分炽热,心中不禁一惊。
我可是师尊一人的!!
他怒上心头,手中的七绝剑挥舞得更加凌厉起来。
“师弟怎得如此无情?”落星河一边调笑一边从容应对。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眼花缭乱,激烈异常,除了台上的宋词安心知肚明,落星河从一开始就没认真,也无需认真以外,其他看客皆被两人精彩的比斗惹得连连叫好,大赞过瘾。
“师兄!!”宋词安一脸严肃,“你听好了!我心里、眼里、梦里,满满当当只有师尊一人!此生至死,我也只爱师尊!”
此话一出,对面之人竟然愣怔了一瞬,而宋词安的剑已然收不回来,他极力控制送出的剑,甚至不惜让剑气反噬自己,才堪堪稳住剑身,只让七绝剑在落星河的肩头处戳了一个浅浅小洞,而宋词安却因剑气反噬,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场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台下的观众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都不明白这你来我往的两人,为何会在一瞬间一人中剑,一人吐血。
而落星河的脸色却突然大变,他一把搂住宋词安,迅速给他输送灵力。他满脸难过和诧异:“师弟,你何苦如此?比斗本就有输赢,受伤也是常事,你何苦要伤到自己?”
宋词安苦笑一声:“我刚才那一剑若不收着,师兄又那般愣神,轻则重伤你经脉,重则师兄性命堪忧……”
“我哪有如此脆弱?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何以换得你如此为我……”
“我不是为你,我是为师尊。他必不愿看到你我相残,也不愿看到你被我所伤……”
“你……罢了……”落星河说完此话,转身朝着主持长老道:“在下认输。”
不等宋词安反对,他又道:“师尊这会儿应是回忘忧阁了,你去寻他吧。我回华郡城落家了。”
讲完这句,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落星河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词安,胜出!”
宋词安强忍周身经脉传来的阵阵疼痛,于原地静默伫立,良久未动,心中情感复杂,难以名状。
他深知,此番选拔,自己并未妥善处置,本意是不想惊扰师尊,让这小小的选拔赛上出现丝毫损伤,却不料,师尊座下两大弟子,皆因他而受伤……
更令他心生愧疚的是,他还将师尊那记名弟子气回了家中,此刻,他自觉无颜再面对师尊……
纪宗主最终宣布,元婴组中,宋词安独占鳌头,名列第一,且将在三月之后,参加那仙盟举办的正式天骄榜争锋。
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荣耀,宋词安却无丝毫喜悦之情,他深知,这第一的桂冠,乃是落星河师兄慷慨相让,他所得之名,实则虚有其表,更何况,他还因此伤了同门师兄,心中更是百种滋味难言。
此刻,落日余晖倾洒而下,将宋词安的身影映衬得格外孤寂,而那剑气的反噬,依旧在体内肆虐不止。
“词安,何故不来寻为师?”
宋词安耳畔忽地传来师尊的传音,他挪了一下脚步,强忍经脉的疼痛,打算御剑去往忘忧阁。
却不想,忘忧仙君翩然而至,银色面具在夕阳的映照下,折射着刺眼的金光。
忘忧仙君身形一闪,轻轻揽住宋词安的腰,向外一步迈出,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二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无踪。
忘忧阁中。
“师尊,弟子不孝……”
“你是不孝,竟把自己伤成这副模样!”忘忧仙君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眼中却满是心疼。
“落师兄他,回去落家了。”
“他本就是要回去的,怎得?你不舍得了?”
“师尊,弟……弟子伤了落师兄。”
“为师知道,你无需自责。”
宋词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尊的神色,见师尊似乎并未因此事而动怒,于是委屈道:“师尊,词安好痛。”
忘忧仙君闻言,心头顿时柔软一片,再也舍不得说半句重话。他轻轻地将宋词安抱起,放置在自己的床榻之上,正欲为其运功疗伤,却被宋词安顺势一拥,整个人跌入了徒弟那温暖的怀抱之中。
肩头恰好撞在了宋词安坚实的胸膛上,忘忧仙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师尊,您怎么了?可有受伤?”
“无碍,撞到麻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