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暮云皱着眉说:“这桩涉及皇家颜面的婚事,应当问问叶家小姐的真实意愿。皇上本意是想成就一段佳话,倘若她不愿意,硬要将一段美满姻缘扭曲为怨偶,岂不是驳了圣上当初的一番美意了?不能为了维护皇家脸面,就草率决定,进而毁掉太子殿下、叶家小姐以及程家小姐三人的美好姻缘。更何况,若是勉强为之,恐生怨怼之心。”
太子眼神阴毒,嘴角抽搐,不禁咳了起来,王石急忙递上茶水,轻轻为他顺背,太子咳了半天停下来:“你、你什么意思?你要毁我姻缘?”
任暮云装作无所谓:“怎么会?本王也是就事论事,况且皇上现在春秋鼎盛,正是励精图治之时,本王恐因为此事,影响皇室声誉。”
皇上坐在龙椅上,表情阴晴不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禁想到在玄诚的调理下,自己昨夜也试过了,已经能行房事了。自己正是春秋鼎盛,再有几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若是让太子将禁军和文官都握在手里,岂不是架空自己?先前自己不能人道,自是要培养太子,现下,大可隔岸观火,看着太子和任暮云鹬蚌相争。
太子看着不做声的皇上,心里一慌,急忙起身:“咳咳咳咳…父皇,儿臣与叶家小姐,也是有情谊的。”
许罡毅上前:“皇上,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点头:“说吧。”
许罡毅跪下:“太子殿下大婚在即,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叶若蕴就算嫁入东宫,该如何自处?皇上与皇后娘娘仁慈,偏爱于她,可是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说与叶若蕴有情谊,那程家小姐呢?倘若真有情义,会让蕴儿成为京城的谈资?”
太子瞪着眼睛,刚要反驳,皇上出声呵斥太子:“混账东西,给朕坐下。”
太子低下头抿着嘴,心里已经明白,父皇应该是已经有了决定,大概率自己同叶家的亲事算是黄了。
皇后知道自己儿子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是理亏的,也没作声。
皇上语气缓和:“叶若蕴,朕问你,你可愿与程家小姐一同入东宫,做平妻?朕同皇后许诺你,虽为平妻,依旧以你为尊。”
叶若蕴缓缓一拜:“臣女不愿。”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点点头:“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
皇后轻声说:“叶若蕴,你可知道,你同太子退婚后,你日后在想议亲,恐怕难上加难。”
叶若蕴抬头,眼神坚定:“回娘娘的话,臣女知道。”
皇后点点头:“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多做勉强。”
皇上看着跪着的众人:“起来吧,别跪着了,叶卿家胆敢退皇家的婚,你也算是周朝第一人了。”
叶青山刚刚要起来,又跪了下去:“微臣有罪,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笑着说:“朕又不是什么昏君,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朕明白。好了好了,都回去吧。”
叶青山跪拜后,带着许慧荷和叶若蕴离开。
皇上看着坐着的许靖:“许老将军,朕本意想叫你进京热闹热闹,如此看来,朕心甚愧。”
许靖急忙起身:“皇上,老臣惶恐。”
皇上摆手:“既然来了,多待些日子,中秋节后再走吧。”
许靖和许老夫人还有许罡毅跪下:“谢皇上隆恩。”
“好了好了,快些起来,回去吧,舟车劳顿,老人家好好休息。”皇上语气温和。
许家人出了紫宸殿。
任暮云云淡风轻的坐在一旁品茶,太子眼神凌厉:“你满意了?”
任暮云挑眉,放下茶杯:“太子何意?”
“少给我装蒜,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搅黄我婚事的吗?”
任暮云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嗤笑一声:“我搅黄的?太子与程家小姐的事,是我逼你的?还是我将她送你床上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心知肚明。况且,叶家小姐心寒不愿嫁给你,是我让的吗?”
皇上冷下脸子:“风儿,住口。”
然后看着任暮云一脸慈爱:“云儿,留在宫里用午膳吧。”
任暮云心下了然,知道他们定然有话要说,于是行礼:“皇上,微臣回祥和殿了,将军报整理一番,稍后去娘娘宫里时,再给您汇报。”
皇上摆手:“去吧。”
看见任暮云离开大殿,他有些开心的对皇后说:“皇后,中秋节后,举办一次选秀吧,朕登基至今,后宫就你和贵妃,有些冷清了。”
皇后知道皇上一直调理身体,昨夜叫了一个宫女暖床,想必是身体有了起色。况且后宫子嗣凋零,自己与贵妃早就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皇上身体见好,选秀也是理所应当的。于是点点头:“臣妾遵旨。”
太子有些着急:“父皇,九月十八儿臣便要大婚,若是中秋节后选秀,儿臣恐怕选秀过于匆忙。”
皇后面露恐慌,下一秒皇上拿起案前的奏折,砸向太子:“混账东西,你看看你自己做得好事,怎么?还要让朕为你让步不成?”
太子的发冠被砸乱,跪在地上:“儿臣不敢。”
皇后急忙起身,轻拍他的后背:“皇上,莫要动怒。”
皇上用力拨开她的手,怒道:“你瞧你生的好儿子,愚蠢至极,朕就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倘若有第二个,早就将你废了,文不成武不就,废物。”
太子低着头,满眼猩红,默不作声。
皇上站起来,来回踱步:“朕看着你这个窝囊的样子就生气,还妄想将叶青山和程敬源都纳入麾下?想着和程家那丫头有了夫妻之实,叶家无可奈何?想要谋事,定要十拿十稳,方可行动。这下好了,叶家丫头有骨气,退婚了,桩桩件件你都不占理,糊涂东西。”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狼狈的太子,她不是不知太子的打算,只是没想过叶家竟有如此傲骨,眼下太子确实做得过了些,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太子只是心急了一些。”
皇上突然眼前一黑,急忙伸手扶住龙椅,摇了摇头,皇后急忙过去搀扶:“皇上您怎么了?要不要宣太医?”
皇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孽障,滚回东宫去。”
王石急忙上前将太子的冠束好,又将太子扶起来,送到紫宸殿外,弯着腰:“太子殿下,慢走。”
太子点头,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紫宸殿,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张狂且无声的笑容,转身离开。
王石回到大殿内,皇上已经好多了:“王石,快去请玄诚真人。”
皇后一边轻抚皇上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问:“昨夜皇上宠幸的那个宫女,给什么位分合适?”皇后并不知昨夜的情况,只是看皇上要求选秀,定然是好了大半。
皇上这才有了笑意:“随便给个昭仪好了,皇后看着来。”
皇后柔柔一笑:“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