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冷了起来。
玉兰这两天跟着课表听课,其他都还好,玉兰还能勉强听懂,只有赵卿时的课,她是真的听得掌心冒汗。
她的异样在周五时被赵卿时点破了,她开门见山地告诉她,让她换一个专业。
玉兰没有拒绝,她离开学校已经两年多了,再度回来时,什么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甚至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成绩都是陌生的。
赵卿时很果断的让她换成了化学应用,这也算得上是玉兰最为优异的学科了,毕竟在玉父还没打算折断她翅膀时是真的有用心教玉兰的。
寒风裹着银杏叶掠过玉兰发梢,她裹紧米色围巾,踩着新路线往化学系楼走去。这条偏门小道鲜有人迹,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爬墙虎枯藤在风中簌簌作响。
“同学,能帮个忙吗?”沙哑的求助声从身后传来。
玉兰转身看见一位孕妇扶着腹部,冷汗浸透苍白的脸颊,“我实在我肚子有些疼,你能送我去医院吗?”话未说完,孕妇踉跄着要摔倒,玉兰本能地伸手去扶。
玉兰眉头紧皱,什么玩意儿?大学..孕妇..还要学生送她去医院。
现在骗子都这么猖狂了?怎么进来的?
她满腹疑惑,脚步没有挪动,扶住她的手却慢慢松开了。
“同学,求你了...”孕妇见玉兰松手,突然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老公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他电话打不通,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可玉兰分明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喜意。
玉兰盯着对方被粉底涂得煞白的脸,突然冷笑一声。寒风卷着枯叶掠过两人脚边,她余光瞥见孕妇踩着的尖头高跟鞋纤尘不染,连鞋跟都没沾泥,哪个腹痛难忍的孕妇会穿这样的鞋子?
“放开。”玉兰猛地抽回手,帆布包上的金属挂件撞出清脆声响。孕妇踉跄两步,假装要摔倒的戏码在半空僵住,她眼睁睁看着玉兰从包里掏出了电击器,滋滋滋的电流声让她头皮发麻。
玉兰看着她嘴边挂着冷笑,从她遇到黑心中介开始,身上自卫的东西就没离过身,“你今天只要敢过来一步,我就电死你。”说着玉兰又按动了几下开关,滋滋声更大了。
孕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神经病!哪个正经学生天天带着这玩意儿!”她踩着高跟鞋,转身时假肚子里的填充物歪斜,跑动间活像个滑稽的提线木偶,哪还有半分孕妇的柔弱姿态。
眨眼间,她的身影便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枯叶在寒风中打着旋儿。
玉兰收起电击器,刚要松口气,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身后就出现了一位身着藏青色呢子大衣的老者,他手中握着牛皮公文包,银灰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微凌乱,却依旧整齐地梳向脑后,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温和而深邃。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来,举手投足间带着学者特有的儒雅,衣角掠过墙角的爬墙虎枯藤,惊落几片碎叶。
“同学,没事吧?”老者的声音像是被温水浸过,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他从大衣内袋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作势要递给玉兰,“方才那情形凶险,还好你懂得自保。”
玉兰警惕地看着他,快速后退几步,今天怎么回事,一茬接一茬一环套一环的。
“你过来,我也电你。”
林教授闻言愣了愣,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眼角的皱纹都弯成月牙:“同学,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电啊。你不是化学系的吧。”
玉兰还是不信,装孕妇骗人的戏码出来了,演一下学校的老师教授什么的肯定也不在话下。
她瞪了一眼老者后扭头就走,她就不信在这学校这人能把她怎么样。
玉兰从最开始的疾走变成了小跑,没一会她就气喘吁吁了,不远处那个跟随她的身影依旧不紧不慢,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她回头望去,那身着藏青色呢子大衣的老者正双手插兜,迈着优雅的步伐,不慌不忙地跟着她,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却紧紧锁着她的背影。
玉兰心里越发着急,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沾湿了几缕发丝。她咬咬牙,朝着大课教室的方向狂奔而去,那里人多,也许能摆脱这个人。
终于,她冲进了教室,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眼睛警惕地盯着门口。
不一会儿,那人又追了上来,站在教室门口,目光从容地在人群中找到了玉兰。玉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腿微微发颤,准备再次逃跑。
就在这时,身旁的同学兴奋地开口:“林教授来了!”
玉兰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同学们对那老者露出尊敬的神情。几个学生还热情地迎上去,帮老者拿公文包、搬椅子。“林教授,您今天讲什么内容啊?”“林教授,上次您说的那个配比,我回去又研究了一下...”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围着老者,脸上满是崇拜。
玉兰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被同学们簇拥、备受尊敬的林教授,和那个一路跟踪她、让她心生恐惧的神秘人联系在一起。
林教授在讲台前坐下,目光不经意间与玉兰对视,温和地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可玉兰却只觉得背后发凉,浑身不自在。
一节课下去玉兰根本没听进去任何东西。
但她知道一个事,那就是她确实是误会了人。
下了课,教室人走得七七八八的,仅有两人围着林教授还在问着问题,玉兰静静在座位上等着,直到最后两人走了,林教授开始整理起了东西,她才缓缓挪了过去。
“抱歉,林教授,是我误会你了。”
林教授停下整理教案的动作,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温和而深邃,抬手示意玉兰在讲台旁的空位坐下:“你能有这份警惕心,倒是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当年在国外访学,也是被伪装成‘落难同胞’的人骗过一次。”
他笑着看她,“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玉同学。”
玉兰攥着帆布包带的手指微微放松,却又在林教授突然开口叫出她名字时猛地收紧。“你怎么..”
“赵教授提起过你。”林教授推了推眼镜,翻出夹在教案里的花名册,“而且我之前点名时这上面没有你。”
“你不用跟我道歉的,相反我还应该跟你道谢,你捐赠实验室设备昨天已经收到了,一试用就解决了我们团队研究的大难题。”
“捐赠?我没有捐什么东西啊?”玉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