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缚时没有在病房,而是等在顶层办公室。
司机将人领到办公室就离开了。
霍凌惜敲门。
门刚响两声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惜惜。”
褚缚时没有戴口罩,他下巴上的疤痕淡了很多,不细看都看不出来,可见霍凌惜的祛疤药膏药效确实极好。
看到霍凌惜,褚缚时轮廓分明的清冷面庞上似有细微的笑意,眼神柔和,声音略显轻快。
等看到霍凌惜不是一个人,褚缚时才反应过来霍凌惜不是自己来的,这个在他让门禁给霍凌惜放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目光转向霍凌惜身后的霍云溪,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很有距离感,很有压迫感。
他看到自己意外,霍云溪看到他更意外!
或者说,震惊!
这张脸霍云溪是见过的,在某次酒会上远远见过。
竟当真是那位褚二少!
“这是我妹妹霍云溪,是她开车送我过来的。”
霍家二小姐,褚缚时不认识,但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冲霍云溪微微颔首:“霍二小姐,幸会。”
“幸、幸会。”
他将路让开:“霍二小姐请进。”
霍云溪可不敢先进去。
转头去看霍凌惜,见霍凌惜冲她扬扬下巴,她才顶着莫大的压力先踏进这间很可能是褚家二少私人领地的办公室。
霍云溪并没有看到,她先一步进办公室后,褚缚时伸手去拉了霍凌惜的手腕,将她带进办公室。
又在霍云溪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将霍凌惜的手腕松开。
自打进了这间办公室,霍云溪就浑身不自在:“姐姐,要不我还是出去等你吧,你和褚……这位先生说完话再来叫我。”
说完不等霍凌惜说话就“夺门而出”。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鬼在追她。
“你妹妹胆子还挺小。”
褚缚时示意她坐。
桌上放着新鲜的果汁,像是提前准备的,褚缚时拿起来倒了一杯给霍凌惜递过去。
从他拿起果汁给她倒,霍凌惜就一直盯着他看。
时而看他倒果汁赏心悦目的动作,时而看他的脸。
更多是盯着他的脸看。
目光非常直白,半点都不遮掩。
反倒是褚缚时被她这么盯着看,莫名紧张。
“谢谢。”霍凌惜接过他递来的果汁。
“霍云溪已经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了,今天要是换个人跟着我过来,刚刚怕是要惊得话都说不出来。”霍凌惜捧着果汁喝了一口,冲他笑:“所以,京市褚家那位传闻中的二少?”
早就知道她应该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见她挑明,褚缚时也不意外。回她一笑:“无意隐瞒,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褚肆是我,褚缚时也是我,不是假名,你可以将褚缚时这个名字当成我的曾用名或小名。很小的时候我就叫褚缚时,五岁时祖父听人说我这个名字不好就帮我改了。”
“时哥就这样都和我说了,没关系?”她挑眉。
“我说过,无意隐瞒。”褚缚时无奈中透着点认真。
霍凌惜和他对视几秒,笑开:“好吧。”
“我却做不到像褚哥这么坦诚。”
这话是什么意思,褚缚时听得明白。
她是在告诉他,有关她失踪这十年的事,她做不到向他坦诚。
她这样褚缚时是理解的,毕竟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她若是现在就将底细尽数暴露给他,那也未免太没有防备心了。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听她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褚缚时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慢慢来吧。
他对自己说。
“没关系,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可以不用说,不必为了顾虑旁人而为难自己。你我初认识的时候,你就只是离开京市在老家生活十多年的霍家大小姐霍凌惜而已。”
“倘若我不仅仅是京市霍家的大小姐呢?”
褚缚时听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不都是你?”
“我看到的是你,和你的身份可没什么关系,到我这个位置已经不需要靠与家世相当的人联姻来稳固地位。”
霍凌惜微愣,转而似笑非笑看着他。
褚缚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把话挑明了。
愣了下,而后失笑:“抱歉,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接触,说话把握不好分寸,让你见笑了。”
霍凌惜笑,没有接他这话,而是说:“我也不需要靠与家世相当的人联姻来稳固地位。所以那天你在凌家听到我和我母亲打电话提到的联姻,可以完全不用放心上。”
褚缚时没有和女孩子接触过,他身边关系亲近的人都很少,更别说关系好的异性了。但就算没有和女孩子接触过,他也知道其他女孩子不是霍凌惜这样的,至少没有她这么……坦率。
霍凌惜当真是他见过最奇怪也……最特别的人。
“说回今天的主题。”
见霍凌惜突然敛了笑,褚缚时的心下意识一紧。
在霍凌惜开口之前就先给出解释:“褚安行是我堂弟,我和他关系算不上有多亲近,外界那些关于我对他手下留情是顾念兄弟亲情的传言,你都可以无视。我留着他,是因为他暂时还不能死。”
“为什么?因为这次对你出手欲要取你性命的人不止褚安行,还有其他人,你需要用褚安行来引出那个人?”
“你是还不确定那个人的谁?”
如果知道对方是谁,褚缚时不至于绕这么大的圈子。
褚家有些处事的方式和她生活的地方很像,只要心里知道事情是谁做的,不是非要拿出证据才能处理。想要处理一个人多的是借口,更况当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想要处理什么人,借口都是不需要找的。
褚缚时听到霍凌惜的话,微微意外。
其他人最多只能想到他留着褚安行是顾念兄弟亲情或是想要借褚安行引出一些人,不会像霍凌惜一样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是还不确定那个人是谁。
他名声太响了,大家都以为他无所不能。
事实上,他也只是个寻常人而已,也会有做不到的事。
“不用觉得意外,你若是确定了那个人是谁,根本不会费这个事。”瞥他的手臂一眼,“更不会不惜损伤自身去救一个想要你命的人。”
褚缚时已经重新包扎好伤口换了干净的衬衫,明明知道霍凌惜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在她朝自己手臂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要抬手挡住。
“有怀疑对象了吗?”
褚缚时顿了下,“嗯。”
霍凌惜盯着他看了片刻,说:“时哥,有怀疑对象了就尽快证实并解决,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可不是……”可不是每一次都恰好有人插手来救你。
“我看看你的伤,把衣服脱了。”
本来还觉得她有话没有说完、打算追问的褚缚时一听她这话,瞬间忘了其他,直接惊在当场。
“……什么?”
“我说我要看看你的伤,你把衣服脱了。”
褚缚时:“……”
坦率也不是这么坦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