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耀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低声细语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游嘉站在宴会厅鎏金立柱旁,墨绿丝绒长裙裹着冷白肌肤,像月光下的蛇类盘踞枝头。腕间宝珀女表秒针跳动声压过满场窃语,她晃着香槟杯,看气泡在杯壁炸裂成星屑。
又是必须要出席但又无聊至极的酒会。
沪市的上流阶级们时不时就会举办一场这样的晚宴,大部分目的是为了洽谈一些商业合作搭建人脉关系网,但也少不得一些装13的心思。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的味道,以及若有若无的带着试探和审视的目光。
“游总今日肯赏光,倒是稀奇。”安若欣提着迪奥星空裙摆切进她的安全距离,新做的水晶甲刮过男伴袖扣,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锐响。
游嘉用杯沿碰了碰对方盛着果汁的郁金香杯:“安小姐的戒指定制得用心。”她故意盯着安若欣无名指上那枚火彩异常的黄钻,“GIA证书做到VVS2不容易。”
安若欣,倒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还记得上一次见安若欣的时候嘉钰天成才刚刚成立,是在她与时乾认识的那一场爱羊仕的晚宴上。
安若欣指节骤然绷紧。
她对游嘉自然也是记忆深刻。
当年游嘉对她说的那些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语还历历在目。
她这样的出身,敢像这样丝毫不顾脸面地和她那样说话的人可只有这一个。
没有想到短短地两年时间,她已经走到了他们这辈人的金字塔顶端。
可那又如何?
她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看向游嘉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突然挽住身侧男人:“陈公子刚从苏富比拍回的红酒,游董可愿意品鉴品鉴?”
酒侍适时递上醒酒器,游嘉却用指尖推开。
“单宁味太冲。”她抹掉杯口唇印,将纸巾叠成标准方形投入垃圾桶,“不如尝尝我带的冰酒。”
助理适时呈上贴着俄文标签的琥珀色酒液,瓶身防伪码在安若欣瞳孔里映出海关监管标识。
当陈公子伸手接杯时,游嘉忽然倾斜手腕。冰酒精准浇在他爱马仕皮带扣上,液体顺着鳄鱼皮纹路淌成蜿蜒的蛇信:“哎呀,手滑。”
安若欣的假睫毛在颤抖,游嘉却已转身走向主桌。裙摆扫过满地香槟渍,细高跟踩碎了三粒遗落的南洋珠。侍应生刚捡起残珠,就听见她带笑的声音飘过来:“陈公子的衣服我会赔,记我账上。”
“果然,有些人的出身注定是无法支撑起太大的场面的。”安若欣蔑地瞥了游嘉一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陈公子拒绝了侍应生为他更换一身新衣服的想法,甩开了安若欣的手:“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什么?”安若欣扭头,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陈公子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觉得游嘉是什么出身?”
安若欣的喉咙滚动了两下:“还能是什么出身?她爸爸就是个罪犯,她这种人连政审都通过不了……”
“我们分手吧。”陈公子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侍应生,话语中是掩藏不住的厌恶和冷漠。
安若欣觉得自己真是要发疯了。
怎么每回遇上这个游嘉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陈公子是瑞仕那边的华侨,是爸妈给她安排的联姻相亲对象,她如果就这么搞砸了的话……
“为什么?”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