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还没来得及下去问,只见太子妃掀开帘子,露出半张面无表情的脸说道:“告诉你家主子,本宫在十里凉亭等他。”
说完,车夫吆喝了一声,驾着车就往城外走。
惊蛰有些无语,但还是转身把她的话禀告给了蔺阑之。
马车里,江晚楹听完后,眼珠子提溜一转,漫不经心地的拽了拽裙子,然后往后一靠,直接闭眼。
【又是私会!】
【别想把我赶回去,我一定要跟着!】
【不弄清楚他们两个之间藏着的秘密,我会吃不好睡不好的。】
蔺阑之看着正在假装睡觉,脑袋顶上却不断冒出字幕的人,有些头疼。
车内陷入一阵死寂。
外面的惊蛰也在等着蔺阑之的指示。
江晚楹闭着眼,迟迟等不到蔺阑之说话,就偷偷睁开一缝眼看他。
结果发现蔺阑之就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她连忙闭上。
【休想甩开我!】
【不带我去,那我偷偷跟去。】
蔺阑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惊蛰,去十里凉亭。”
惊蛰应了一声,然后驾着马车调转方向,往城外走。
出了城,路面就变得颠簸。
江晚楹在车里颠得晃来晃去,后脑勺多次撞在车壁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偏偏她还在装睡,只能暗暗忍着。
蔺阑之一瞥,见她龇牙咧嘴还不忘记装睡时就觉得好笑。
“装不下去就不用装了。”又一次剧烈的颠簸后,蔺阑之没忍住,开口说道。
江晚楹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睁开眼,抬手揉着自己的头。
为了缓解被发现装睡的尴尬,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这是担心太子妃会因为今天的事迁怒你。”
“我是公主,只要我在,她想拿你撒气的时候,也得掂量下的。”
蔺阑之眸底藏着笑,明知道眼前的小鬼在胡说八道,却还是好心情的嗯了一声。
“承蒙公主庇佑。”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
江晚楹掀开车窗帘子一看,外面尽是一大片果园。
园子里也不知道都种了些什么,眼下一整片都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
不过江晚楹没心情欣赏这里的美景,而是紧跟不舍的追着在蔺阑之身后。
穿过果树林,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平台摆着一张石桌和几座石凳子。
太子妃就站在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山峦。
听到脚步声,太子妃转过身来。
结果在看到江晚楹时,眼中恨意瞬间聚集,冷嗤道:“蔺大人还真是喜爱得紧,到哪都要带着她。”
江晚楹懒得跟她吵,白了一眼后,就自顾自的跟在蔺阑之身后。
蔺阑之无视太子妃那满是怒火的眼神,淡淡道:“为了避嫌。”
太子妃:“避嫌?那在书院时,你怎么不避嫌?”
江晚楹竖起耳朵。
【我就知道!】
【他们两个关系就是不简单!】
蔺阑之侧脸看着身边的人,看似浑不在意,可眼底早已冰冷一片。
他并未看向太子妃,而是伸手摘去落在江晚楹发上的花瓣,语气冰冷道:“太子妃莫不是气昏了头,开始胡言乱语了。”
“本宫说的不对吗?还是七公主在这里,你不敢承认?”太子妃说完,仿佛是在跟江晚楹炫耀一般,继续道:“七公主不知道吧?蔺阑之当年在万松书院的时候就与本宫相识,本宫和他,还有过一段——”
“是么?”蔺阑之冷声打断,缓缓转头看向她,眼中愠色渐浓,声音越发冷厉:“需要本官提醒你,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太子妃双眼睁大,瞳孔也不断缩小。
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他不会知道真相的!不然就不会给她三个允诺了!
可下一秒,蔺阑之的话直接将她打入地狱。
“当年你到书院探亲,借着你兄长的名义将我约出来,故意饮了酒失态,又安排了人‘看时机’现身。”
“崔婉宁,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是你真的以为,我蔺阑之能蠢到那种地步?”
当真相被赤裸裸的撕开,太子妃……啊不,崔婉宁几乎都快站不稳,连忙伸手扶住石桌。
她眼中的情绪复杂,有恼怒,有愤恨,有心虚。
可更多的,是难堪。
蔺阑之的话仿佛将她一下子拉回了四年前。
那年,刚满十六岁的崔婉宁已经是京中名声大噪的贵女,崔氏为了给她造势,在京中举办了大大小小的宴会。
满京的世族高门都盯着她,崔氏的门槛更是险些被说亲的人踩烂。
崔婉宁有些厌倦那样的虚假,便向家中请求前往万松学院探望读书的兄长。
万松学院是大晋最有名望的地方,朝中百官几乎都出自这个地方。
甚至连皇家子弟也会在此就读。
崔氏打得好算盘,所以很轻易就同意了崔婉宁的请求。
那时,蔺阑之文采出众,已经崭露头角成了万松学院最优秀的学子。
唯一不足的,是他出生低微,没有一个能撑得起的家族。
可这并不影响他成为众多少女心中的夫婿人选。
崔婉宁也一样。
蔺阑之容貌绝佳,为人正派且文采绝艳。
崔婉宁知道,这样的人,未来绝不会是碌碌不为之人。
但家中早已给她定了未来,即便不嫁给太子,那也得是个王妃。
崔婉宁不甘心自己的未来操控在别人的手里,于是就使了一计,想跟蔺阑之‘私定终身’。
结局终究是算盘落空。
思绪到这,崔婉宁心中一片酸楚。
她苦笑,问出心中疑惑:“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还给我三个允诺?蔺阑之,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蔺阑之声音平淡:“允诺不过是还你兄长的人情,书院三年,他帮我甚多。”
“那她呢?”崔婉宁激动的大喊,然后指着江晚楹:“你凭什么就对她不一样?”
忽然被cue的江晚楹一脸懵逼。
【她哪只眼看出来蔺阑之对我不一样了?】
【说话时不都是板着一张脸,活像我欠他钱似得。】
【仇恨值不是这么拉的嚯,这锅我不背。】
崔婉宁往前一步,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太子妃的端庄,恨意和妒意全都浮于表面。
“江晚楹为了不嫁给你都悬梁自尽了,她如此看不上你,你就非得委屈自己去做一些违心的事吗?”
“既然她都可以,为何当初的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