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遍,赵瑞刚睁开惺忪的睡眼。
昨晚想事情想到很晚,连小铃铛和刘彩云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他回屋躺在炕上时,时钟正好敲响十一下。
待吃完早饭。
妻女上工,赵瑞刚便继续一边翻译稿子一边等六猴子。
昨天两人就约好,不管成或不成,早上八点都会来赵瑞刚家汇合。
刚写了一行字,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欢快的大喊——
“瑞哥!”
赵瑞刚看看时钟,七点半。
忍不住嘴角一弯,看来成了。
紧接着就见六猴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瑞哥!昨晚的货我都卖出去了!”
六猴子兴奋得脸色通红。
一边说一边扯他那扎好口的袖套。
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钱。
赵瑞刚伸手一拦:“先不用拿,走,去喊他们三个,到你家集合。大家一起说。”
六猴子咧嘴一笑:“我一早就去找了他们仨,让他们去我家等着。”
“最后才来找瑞哥你,免得耽误你时间。”
赵瑞刚一笑:“好小子,越来越会来事儿了!”
六猴子摸摸后脑勺,咧嘴一笑。
两人回到六猴子家时,老蔫儿他们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见他们二人来,朱老五心急,快步迎上去:“赵知青,猴子,是不是有好消息?”
赵瑞刚摆摆手:“到猴子家再说。”
几人进了院子,六猴子麻溜地搬出家里唯一一张矮木桌。
稳稳地摆在院子中间。
众人见状,各自寻来板凳或者木墩,围坐在桌旁。
赵瑞刚道:“猴子,可以跟大伙儿讲讲昨晚卖货的事儿了。”
朱老五早就按捺不住,扯着嗓子道:“猴子,快别磨蹭,赶紧说,这一宿可把我急坏了!”
老磕巴也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是啊,快讲讲,到底怎么样。”
老蔫儿虽没吭声,但眼神里也满是急切。
六猴子脸色通红,激动的手都微微颤抖。
道:“大伙儿听好了!先说一句,是大好事儿!”
朱老五急道:“挣了多少?”
老蔫儿扯了他一把:“先听猴子说完。”
朱老五尴尬笑笑,赶紧闭嘴。
六猴子朝朱老五翻了个白眼儿,拿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
接着说道:“先说螺栓组。瑞哥共组合了二十八套。”
“其中,大组十二套。按照市场价,成本是四毛钱一组。”
“我昨天开价一块。每组挣六毛,一共挣七块二。”
“中组六套,成本三毛,开价八毛。每组挣五毛。一共挣了三块。”
“小组十套,成本两毛五,开价六毛。每组挣三毛五。一共了挣三块五毛。”
“单单螺栓组成套卖,咱们利润就是十三块七毛钱!”
每报出一项,朱老五他们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待听到最后,朱老五和老磕巴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
老蔫儿眼睛太小,实在凸不出来。
“我滴乖乖呀!”老磕巴忍不住叹道,“平时散着买,也就值个几毛钱吧!”
“哈哈哈,这利可不止一倍啊!猴子,五哥佩服你!”
朱老五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
老蔫儿不住点头:“还是成套的值钱!”
六猴子骄傲地挺了挺后背,看向赵瑞刚。
颇有几分求表扬的意思。
赵瑞刚笑道:“不错,任务完成得很好。”
老磕巴脸上的皱纹也展开好多。
笑了片刻,突然又道:“利是按五份均分。但这成本,你能分清都是谁的吗?”
六猴子闻言,表情更骄傲了:“蔫儿叔,这事儿瑞哥早考虑到了!”
说着就进屋拿出一张有些破烂的纸壳子,摆在桌上给各人看。
“瑞哥挑零件儿时候,让我在一边儿都做了记录。”
三人脑袋立马凑上去。
只见破纸壳上画着一张格子。
竖着第一列歪歪扭扭写着“五”“巴”“蔫”几个字。
横着第一排写着“大一”、“大二”、“大三”、“中一”、“中二”、“中三”、“小一”、“小二”、“小三”的字样。
再下面的方格里写着一些数字。
朱老五不解,忙问是什么意思。
六猴子解释道:“大中小就是螺栓组的型号,一是螺栓,二是螺母,三是垫片。”
说完,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这些字儿我不会写,就用一二三代替了。”
众人恍然大悟。
赵瑞刚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不会写字。不过你这个办法也不错,简单明白。”
老蔫儿拿着纸板对照数字默默算了一阵儿,很快计算出三家的成本。
分别是朱老五一块九,老磕巴两块五,自己一块六。
给朱老五和老磕巴看过后,两人都表示没有异议。
赵瑞刚便对六猴子道:“接着说吧。”
“螺栓组是小意思,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这话像一把火燎到众人脚底心。
朱老五“嚯”地站起来,小板凳往后滑出半米:“猴子!别卖关子!快说!”
老磕巴跟着直起身,喉结上下滚动:“对,快说到底什么重头戏?”
老蔫儿没出声,却把烟杆子咬得咯吱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六猴子。
六猴子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就觉得激动不已。
他故意清清嗓子,伸手比画出个“三”字,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瑞哥组装的一套齿轮组套件,成本三块钱……”
话音未落,又猛地握紧拳头,
“卖了整整三十块!”
“当啷”一声。
老蔫儿的烟杆子掉在爱桌上,火星子溅到他补丁摞补丁的袖口。
他却浑然不觉,只反复念叨:“三块钱本钱……卖了……三十?”
朱老五僵在原地,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老磕巴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赵瑞刚看得直觉好笑,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朱老五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他抓着老蔫儿肩膀使劲儿摇晃:“蔫儿叔!发了呀!”
老磕巴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六猴子:“是真的?”
六猴子拍着胸脯,唾沫星子都飞到老磕巴鼻尖上:“千真万确!”
老蔫儿捡起烟杆子,手却还在发抖:“我听说谷梁河大队那边也有人组装过齿轮组,个头还不小,但最多也就卖了七八块钱。猴子你咋卖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