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眼尾泛着薄薄的红,眸光摄人。
大祭司半眯起眼,疑惑道:“雌性,你刚刚喂他吃的什么?”
扶楹轻笑一声,绿豆眼弯的像是两轮新月。
她这笑容令大祭司眉头紧锁,向后退了一步,因为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眼前的小雌性隐藏着什么邪恶的力量。
扶楹上前,将风吟护在身后。
她手腕轻转,霜寒长鞭“啪”地甩出一道凌厉弧线,激起漫天沙尘,鞭梢卷着凛冽的寒气,在空气中凝出细碎冰晶。
扶楹偏头轻笑,眼底淬着寒芒:“真有意思,大祭司赐的药我还没细问,你倒先惦记起我来了?不如,你先把药拿来,让我瞧瞧?”
大祭司瞳孔骤然紧缩,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骨杖。
他盯着扶楹手中凭空出现的冰霜长鞭,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压着难以掩饰的凝重与颤意:“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不是明摆着么?”扶楹唇角勾起一抹凌厉的弧度,手中长鞭骤然化作一道寒光凛冽的匹练,挟着刺骨的霜气朝大祭司劈头抽去。
大祭司枯瘦的身形却异常敏捷,骨杖重重叩击地面。
刹那,一圈圈诡谲的黑芒如涟漪般炸开,暗光所过之处,沙石竟如活物般扭曲蠕动,转瞬间便化作狰狞的黑色藤蔓,张牙舞爪地向扶楹缠绕而去。
扶楹眼底寒芒乍现,手中长鞭如利刃般劈开翻涌的黑雾。
她足尖轻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流虹逆势而上!
鞭影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尖锐爆鸣,狂暴的灵力掀起飓风,地面枯叶尚未触及鞭影便已粉碎成齑粉,裹挟着凌厉杀机直逼大祭司面门——
风吟凝视着扶楹的背影,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线。
她翩然的身姿在尘沙间翻飞,每一招都凌厉得令人心惊。
即便他没被反噬,恐怕也难以在这般攻势下全身而退——会治疗,能打斗,她真的只是一个巫吗?
接连被扶楹震慑,风吟忽觉,他从头到尾都没了解过这个雌性。
她能为了给兽夫寻找兽晶,就跳下荆棘崖,也能为了达成目的,留在他身边,可这样一个雌性,为什么会愿意给他生下幼崽?
“吼——!”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大祭司的身躯突然扭曲膨胀。
披在身上的黑袍被崩裂,他转瞬间竟化作一头巨大的狰狞四脚蜥,布满青黑色鳞片的粗壮尾巴横扫而过,将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
扶楹手腕一抖,长鞭消失,手中凝成一把三尺寒刃。
她身形如燕般腾空而起,须臾间已跃至巨蜥头顶。
“笨重。”她冷笑一声,手中匕首化作一道银色闪电。
巨蜥青黑的鳞甲在寒刃前竟如薄纸般脆弱,刃尖没入的瞬间,带起一串血光,巨蜥在沙地上翻滚嘶吼,却怎么都挣不脱将自己钉死的匕首。
“区区一个六星纹的大祭司,竟能拿捏住荆棘崖下这么多的部落?”扶楹目光落在巨蜥额心,其上只有一个六角星纹。
四周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那些随行大祭司的兽人们先是倒抽一口凉气,继而眼中纷纷泛起嗜血的凶光,他们多是七星纹,为首的雄性甚至是八星纹,皆拥有着恐怖战力。
扶楹轻瞥一眼,拔出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地甩了甩上面的血珠,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怎么?想动手?”
说话间,被她踩在脚下的大祭司忽然凄惨一喊,缩回人形。
他枯瘦的身躯十分狼狈,喉间满是哀嚎:“雌,雌性,放了我……”
扶楹眸子轻眨,朝大祭司勾了勾手:“放了你?行呀,给我药。”
大祭司面色一变,可看着扶楹脸上的笑容,还是咬紧牙关:“给,我给!”
扶楹眸光一凛,敏锐捕捉到兽人打手们肌肉绷紧的细微变化。
她唇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指间匕首骤然化作一道寒芒。
“嗤!”
利刃精准没入大祭司腹中,刀柄犹在震颤。
“啊——”大祭司一声凄厉嘶吼,浑身都疼的打颤。
“想玩花样?”她指尖轻轻划过颤抖的刀柄,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我不介意让这刀,再往里送上三寸。”
“不,不敢……真的不敢……”大祭司脸色煞白,疼的说不出囫囵话。
大祭司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扭曲着脸朝兽人打手们嘶吼,齿缝间都是溢出的血沫:“你们还、还愣着做什么!把圣筒给……给巫!”
他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眼前的小雌性,是兽神使者,巫。
他心中暗暗叫苦,荆棘崖是兽神放逐之地,你一个巫,来这里干啥?
那些兽人打手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捧着随身携带的竹筒递给扶楹。
扶楹接过,她半眯起眼,尾音微扬:“这是药?”
风吟这时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掌覆在竹筒上,他垂眸轻嗅,额前银白的碎发在鼻梁投下细碎的阴影,苍白的唇微启:“没错。”
扶楹打开竹筒盖子闻了闻,顿时一怔,诧异道:“酒?”
大祭司颤颤巍巍,不解地看向扶楹:“酒是什么?”
扶楹垂眸看向大祭司:“那你说这是什么?你又是怎么发现这东西能压制堕落兽人反噬的?”
大祭司瘫坐在血泊中,颤抖的双手死死按住腹部的伤口。
他浑浊的瞳孔里再不见半分傲气,只剩求生的惶恐。
原来眼前这位“大祭司”,很多年前也只是个流浪兽人。
他在躲避野兽时偶然闯入猿族废弃的洞窟,饥渴交加下吃了猿族储存在山洞里的发霉的果子,却意外发现体内的反噬竟平息下来。
后来才发现,那些腐烂果子产生的液体中,沉淀着几颗花种。
这些年,他就靠着这个办法赚取兽晶,可惜,天赋所限,没什么进展。
扶楹冷眼看着这个投机者,问道:“你说的花种是什么?”
大祭司忙道:“我,我不知道呀!那花长得漂亮,但只有猿族山洞附近才长,没人知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敢让别人发现……”
大祭司浑身颤抖如筛糠,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尊,尊贵的巫,我愿以兽神起誓,我再也不敢骗兽人的兽晶了,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求您,放了我吧……”
说到最后竟哽咽起来,浑浊的泪水冲开脸上血渍。
扶楹垂眸睨着他,忽然轻笑一声:“哦?那你说说,这些年你从各个部落里骗来的那些兽晶,都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