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蜥兽人面面相觑,紧接着,粗声粗气道:“兰可是苍山部落最出众的兽母,怎么可能会让她逃掉?当然是带回我们部落去了!”
扶楹眉头一蹙:“那逃走的都是谁?”
“我们就知道螣、墨言,还有苍山部落的巫和一个雌性!”
厉害的倒是都跑了,一个雌性,想来应该是桑芥。
扶楹暗暗思忖,忽听巨蜥兽人们小心翼翼道:“雌性,我们知道的可都说了,现在能放我们走了吧?”
闻言,扶楹抬眸扫了几人一眼。
那眼神,叫几个兽人浑身寒毛直竖。
从螣的山洞里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几个巨蜥兽人自然不能放过,她还要从兰的手里拿到鲛尾鳞,这巨蜥部落免不得还要跑上一趟,万一他们回去坏事了,又徒增波折。
扶楹离开苍山部落,寻了处小溪,坐下吃了点东西。
螣和星空一起离开,安全上应该不必太担心,当务之急是鲛尾鳞。
苍山部落的覆灭,在她眼中不过是因果轮回,当初苍山血洗绿洲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只是这报应,来得比她预想的更快些。
填饱肚子,扶楹就继续出发了。
她打算先到巨蜥部落去探探虚实,看鲛尾鳞到底还在不在兰的手中。
根据几个兽人零星的供述,巨蜥部落盘踞在苍山部落以南的荒原。
扶楹在山间跋涉了两天,第三日黄昏时,才发现了巨蜥部落。
一座座隆起的巨大土丘突兀地矗立在荒原上,每个土丘侧面都裂开着幽深的洞口,这就是巨蜥一族特有的部落生活习惯了。
扶楹没着急进入部落,而是在外围观察起来。
巨蜥部落守卫没有苍山部落森严,岗哨也不多,不过,人却不少。
随着狩猎队的号角声响起,巨蜥部落的巢穴骤然骚动起来。
无数巨蜥从幽深的洞窟中蜂拥而出,它们吐着猩红的信子,漆黑如铁的鳞甲在夕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更令人心惊的是,一些体型硕大的雄蜥背上,还驮着几个被藤蔓束缚的雌性兽人,她们眼神空洞,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淤青。
扶楹紧紧蹙着眉尖,很快,她就看到了熟人。
桑芥。
这位皮肤异常苍白,高高在上的巫,眼下同样头发凌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交错,触目惊心,远比旁人看着要渗人许多。
所以,跟着墨言跑掉的雌性并不是桑芥?
扶楹看的出神,忽然,林子里传出了些许动静。
她眸光骤然转冷,指间匕首寒光一闪,径直朝那处走去。
不过,不等她靠近,周围就弥漫出了毒雾,这手段,怎么看怎么眼熟。
当扶楹破开毒雾,看着悬于树上的猩红巨蟒时,半眯起眼:“墨言?”
这条蟒通身血红,眼底清明与理性不断交织,闪烁着人性化的挣扎。
扶楹的声音传来时,它庞大的身躯明显一滞,随后缓缓垂下狰狞蛇首,三角形的头颅与她近在咫尺,冰冷的蛇瞳一瞬不瞬地锁住她的身影。
“看什么看!”扶楹一巴掌扇在墨言的三角脑袋上。
墨言脑袋歪了歪,蛇信子在半空划过弧线,待他重新昂起头颅,冰冷的兽瞳已被清明占据,在看清扶楹的面容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花花?”墨言沙哑的嗓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扶楹冷淡道:“醒了就变回来。”
“……”墨言猩红的眼底带着些防备:“你怎么可能从荆棘崖回来?”
扶楹斜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苍山部落覆灭,你也中了蝮涎的毒,待在这里是为了你的阿母和妹妹吧?”
闻言,墨言眼底满是阴鸷,蛇躯紧绷,鳞片似乎都发出了森冷的簌簌声。
扶楹也没客气,直白道:“我能帮你。”
墨言细长的蛇瞳微微眯起,脸上浮现出锐利的怀疑。
他缓缓直起身子,绯红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声音里是刺骨的寒意:“为了螣,你连荆棘崖都敢跳……”
说到这里,他尾音危险地上挑:“现在却要来帮我?”
“呵呵。”扶楹睨着他冷嘲一笑:“当然是有条件的!”
墨言胸腔里翻涌起一股腥甜的怒意。
虽然早知道他在这小雌性心里,及不上螣的分量,可亲耳听到她与他谈判,鳞片下的肌肉仍是不受控制地绷紧,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怨气。
“真是讽刺。”墨言稍稍靠近扶楹,吐着信子,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当年剖取螣的兽晶时,你可没半分犹豫。”
他蛇信几乎要触碰到扶楹的脸,满是讥诮:“如今倒愿意为他跳崖?”
扶楹眸光顿寒,但很快又消融如春。
她轻蔑地掀了掀红唇:“果然是警惕性最强的蛇族兽人,居然能循着蛛丝马迹,撬开绿山的嘴,这样的手段,当个部落首领真是屈才了。”
知道“花花”是“扶楹”的人,只有绿山。
她到底是心软了。
当初半山部落追随苍山部族时,她就该割断绿山的喉咙。
如今倒好,竟让墨言捏住了这个把柄,冷嘲热讽。
墨言轻笑一声,蛇信盘缠在耳际,每个字都淬着剧毒:“我是真的很好奇,我们杀伐果决的北山第一恶雌,怎么突然对螣这个废人感兴趣了?”
扶楹唇边是盈盈笑意,口中的话却毫不客气:“关你屁事?”
墨言一顿,刚欲开口,就忽听有人喊道:“谁在那边?!”
他鳞片骤然紧绷,蛇尾一甩,就欲要卷起扶楹,她则冷冷睨了他一眼,脚尖在墨言的蛇鳞上轻轻一踏,人已经掠出数十米,完全不想领情。
墨言顿了一瞬,也迅速追了上去。
在远离巨蜥部落后,扶楹就找了个安静地方,拿出吃的啃了起来。
这几天总是饿,需要大量的食物饱腹。
她要只是个普通雌性,大概率是被饿死,白沧还真是放心。
猩红巨蟒游曳而出,它昂起狰狞的蛇首,盯着扶楹看了半晌,信子嘶嘶作响:“你从前明明只是个普通雌性。”
他蛇瞳中闪过一丝困惑:“是因为你兽母的死亡……你才变成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