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感知到了禅院直哉平静的表面下所压抑的情绪，他捡起那枚发卡在手中把玩，戏谑地看向禅院直哉。
“怎么，你很在意？”
真人确定，在领域中见到的那抹身影是绫女，虽然没有看到面容，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她。
领域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施术者内心真实世界的具象，里面的一切，代表了施术者对领域的构思、情感、领悟，由此可见，绫女对禅院直哉来说有多么重要。
禅院直哉牙齿磨得咯咯咯作响，握紧的双拳青筋暴起，心中升起了不好的猜测。
如果，这枚发卡是这只咒灵从绫女那里夺来的，是不是说明，她已经遇险了。
收到伏黑甚尔死亡消息的第一时间，禅院直哉就派人去寻找绫女，他自己也到处寻找，就差把整个日本翻了一遍，也还是没有找到她。
他还想绫女是不是去国外了，但是如果是遇到了危险......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霎时，禅院直哉双眼变得通红，眼白上爬满了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的黑洞，死死的盯着真人，似要将他撕成碎片。
“该、死！”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最后力气。
真人露出笑容，还想说一些挑衅的话，却被禅院直哉周身涌出的咒力震住了，阴暗汹涌的咒力仿佛化成了一道道索命的怨气，这一片的天地都随之为变色，明亮的天空变成了阴郁的地狱。
瞬间，禅院直哉展开了领域，范围极其广阔，仿佛看不到尽头。
真人戏谑的表情收缩，变为极其震惊。
“怎...,,,怎么可能。”
这家伙，刚刚已经展开了一次领域，消耗了大量的咒力，现在，竟然又展开了更为广阔的领域。
甚至......他提前分出去，隐匿在远处的分身也被盖括在其中。
随后，他身体一震，口中猛地吐出一道鲜血。
是那具分身，被碾碎了。
身体消失，灵魂也会随之被毁灭。
所以，哪怕真人对灵魂研究得再通透，如果他的身体完全被消灭，灵魂也会随之而溃散。
“真的会死。”
在这片领域中，真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
但他是咒灵，他不害怕死亡，因为只要有人类的存在，百年之后，他会再次降临在这片土地。
本来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
百年之后，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吧。
真人思绪涣散起来，刚刚修复完的身体渐渐崩坏。
他作为咒灵，诞生于这个世界，究竟要做些什么呢？
像漏瑚他们那样，消灭所有人类，创造一个只有咒灵的世界？
脑海中不期然闪过绫女的面容，牵他手的时候，摸他脑袋的时候，亲他脸颊的时候，还有耐心给他扎头发的时候。
在快要被祓除之前，真人记忆中全是绫女的身影。
想要——再次见到她，而不是百年之后，再作为一个全新的他诞生，忘记了她，并且再也见不到她。
“绫女酱。”
真人轻声呢喃出声。
“是我的妈妈。”
在他快要被祓除的最后一秒，禅院直哉解除了领域。
巨量的咒力消耗让他的身体再也吃不消，他全身发软，在快要倒地之前，禅院直哉狠狠咬了一口舌头，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了几分清醒。
禅院直哉半跪在地，稳住身体，一双瞳孔瞪得老大，陷入了极度的震惊当中。
“妈妈？！”
他惊愕地看向地面上不成人形的东西。
这只咒灵，竟然说绫女是他的妈妈？！
真人重伤累累，就像一滩液体，躺在地面上。
“如果你将我祓除了，她会不会为我感到伤心呢？”
真人喃喃自语，像是问着禅院直哉，又像是问着自己。
“应该会吧。”
毕竟，她说过见不到他，她会很想他，她还说了“下次再见”这样的话。
禅院直哉被真人的话整得大脑彻底宕机。
绫女一个人类，不是术师的人类，怎么会生出一个咒灵儿子？难不成，就像九胎咒相图那样？
不，不可能，那种概率低到不能再低，而且甚尔前面一直在她身边，有他的保护，不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她并没有死，并且还在日本呢。
等等，这只咒灵如果真的是绫女的小孩，那他不就是他的爸爸？？？
禅院直哉的情绪宛如过山车一般，短短几分钟经历过大起大落，本来以为绫女死了，没想到她没事，而且，事情突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起来。
他摇摇头，将混乱的思绪抛开，只要抓住这只咒灵，他就能知道她的下落。
像是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真人淡淡的话打消着他的念头。
“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儿。”
说完，趁禅院直哉还在愣神的情绪当中，他整个身体化为泥鳅的形状，快速朝远处奔去，人形脑袋的口中还叼着绫女送他的丝巾。
禅院直哉没有动作，任由真人跑远，消耗了大量的咒力，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真人了。
知道她还活着，他就放心了许多，而他，也一定会找到她的。
放下了心中的重担，禅院直哉才觉得筋疲力尽，他虚弱地靠在一旁的石头边修整着，等着辅助监督来接他。
过了一会，辅助监督看着宛如外人星侵略过后的地面，额头冒出了一层虚汗。
看到靠在石头边上，闭着眼睛的禅院直哉，他赶紧跑了过去。
“禅院同学，你没事吧？”
听到他的声音，禅院直哉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没事。”
听到他这么回答，辅助监督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我们是？”
“回本家。”
自从绫女离开了他，禅院直哉就很少去高专，大部分时间都在本家，训练自己或者培养属于自己的手下。
当初他愤怒之下，杀掉了一半高层，但后面他发现这样从根本上也解决不了那群老东西，死了一批，还有另外一批。
禅院直哉意识到，只有自己，还有自己的人掌握权利，从根源解决，高层才会被他掌握，这种情况，才是对那群老家伙的致命打击。
虽然禅院直哉为人高傲，但是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让他在咒术界很出名，再加上禅院直哉有意识培养自己的势力，愿意跟着他的人也不占少数。
培养的过程很慢，但是禅院直哉反而感到更加安心，再经过十几年，这些年轻的咒术师慢慢成长，总会有用的。
禅院直哉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愣神。
要努力保护你的承诺，曾经立下要将那些老东西击垮的诺言，从未有变过，他一直铭记于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