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川去了一趟大集,先把柴禾给卖了。
足足50斤柴,都是从山里面才刚砍下来的,这些东西不值钱,但好在很好卖,几乎家家户户都需要。
一分钱一斤,卖下来也才只是挣到5毛几分钱而已。
眼下这个时节,好吃顶饿的大肉包子,也才8分钱一个。
王大川把这点钱,全都换成了包子。
因为买的多,那卖包子的老婶子还多送了他一个白面馒头。
他自己没舍得吃,但给了文英两个。
“天冷,你在这里烤火吧。”
“我有办法能搞到钱,你等我一下,别擅自行动。”
卖包子这里,有两个很大的红泥火炉,烧得旺旺的。
看在买了包子的份上,老婶子是不会驱赶的,还招呼着他们尽管来烤火。
文英是真的有些饿了。
她这两天不思引食,加上也真的断粮了,说实话,卖手表的心思早就有了,不然就得打饥荒了啊。
王大川和老婶子打了个招呼后,就背着箩筐走了。
眼下这个时代,供销社会有专门收购各种山货的门面房,平时山中猎到的野鸡,野兔什么的,都可以拿到这里进行统一收购。
但是这个价格自然是要便宜很多,卖不上高价。
王大川准备先去国营饭店碰碰运气。
结果,得知他这个猎物卖得和猪肉一样贵,就都挥挥手的表示要不起。
同样的钱,肯定是买土猪肉更划算,那猪身上的油膘那么多,野兽的尽是瘦弱。
这年月,肥肉才是人们的心头好,傻子才买瘦肉。
主要是味道还有些腥,不符合大众的口味,难以出售。
国营饭店卖不掉,王大川也不气馁,转而去了旁边的单位食堂。
这镇上有好些个单位,是有食堂的。
他寻了一个比较气派的单位,就摸了进去。
里面的厨子看了一眼他捕捉到的猎物后,顿时大吃一惊的道:“好家伙,你竟然把这黑乌獐给弄来了,这大冬天的……挺不容易啊!”
“啧啧……还是一枪毙命的,枪法还不错啊。小同志,你是猎人吗?是哪个村儿的?叫啥名字?”
王大川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盘问的感觉,上一世都是他这般问别的人,感觉像是个犯人。
于是含糊其词的道:“这不是我打到的,是家族中一个长辈开的枪,趁着赶集就给送来了。”
“老同志,你就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皮肉都收了?不行的话,我就只能送到供销售去了,也不愁没有人要。”
这厨子立马将其拦了下来。
“小同志急什么,你要是送到供销社去,那这个可就要亏了,你卖给我,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他让人将一个台称拖过来,将黑乌獐放到上面称了一下。
连皮带骨的,足有42斤重。
这个皮子也是个好东西,厨子也没坑他,给了他一个很中肯的价格,一块钱一斤,略微比猪肉高两毛钱。
对于这个价格,王大川自然是接受的,于是爽快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同志,谢谢你哈,祝你万事大吉,我就先撤了。”
“哎呀……你先别忙啊,你以后如果还能再猎到这样的大家伙儿,都可以往我这里送啊,我们大院里的老干部,就特别喜欢这种野味儿。”
王大川自然是巴不得,当即和对方握了一下手,“老同志,这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价格合适,我都优先供应给你哈!”
拿到钱,急匆匆去供销社又买了很多东西,大多是一些日常用品,当然,还有结婚用品。
眼下这个年月,四十多块钱的购买力真的很惊人。
结婚要穿红嫁衣,他买的红棉袄,也才只花了四块钱就能搞到一件,一家四口人都要穿新的。
除了这个,别的从里到外,还有被子床单,红蜡烛,红糖等……全都买齐全了。
最后也没忘买了两瓶酒。
虽然没有能力宴请别人,但交杯酒还是要有的。
他现在是人生最穷的时候,但该有的仪式感都会安排上,绝对不会委屈文英一分。
这四十多块钱最后花下来,竟然还能剩下十来块,令人唏嘘不已。
当他背着一麻袋的东西,回到卖包子的地方时,就见到一群知青,正围着文英说着闲话,气氛有些不太友好的样子。
“啧啧……当初也不知是谁瞎传,说你在城里面有靠山。结果呢,今年都过去了,也没有见到你回城啊?”
“就是嘛,你连高考都没资格参加,看样子怕是要等明年了。不像我,我的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唉。”
“文英,咱们这二十多个知青,一下子走了一大半,女知青里面,就你一个人还在这里苦熬着,真是好惨啊!”
“你也莫要羡慕我们,虽然我们没有靠山,但我们自己有能力,通过高考还是出人头地了,啧啧……”
……
这些人是去年12月份,参加高考的第一波人,这才78年春,没有想到,高考通知书就已经到手了。
他们逆天改命本没有问题,值得人为其鼓掌。
但以此来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就过份了些。
文英为什么没有资格参加高考,不就是政审的时候,被刘爱民那个狗东西给拿捏住了嘛。
以此要挟文英,除非把身子给出去,不然的话,她这一辈子都得留在村子里,永无出头之日。
文英是个自尊很强的姑娘,宁愿死都不愿意让刘爱民得逞,这才有了王大川英雄救美的机会。
此时的文英被人说得嘴皮子发抖,半晌憋不出来一个字。
王大川扒拉开众人,中气十足的喝斥起来。
“都已经是末来的大学生了,却只会在这里冷嘲热讽,显得你们很能一样。”
“有那点本事,还不如帮帮同伴,共同进步,还能让人高看你们一眼。”
“就这落井下石的行为,呵呵了……不过是小人之举!”
……
这些知青当中,也有一个嘴皮子挺厉害的姑娘,当即指着王大川的鼻子叫骂起来。
“我们知青的事儿,要你一个乡巴佬来管,你算老几?”
王大川反手就抓着对方的手指头,狠狠撇了一下。
“我算老几?我是你爹!”
“你个不孝女,敢拿手指人,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他在那里用了巧劲儿,不至于将对方的手指头弄断,但十指连心,肯定疼得不行。
女知青疼得嗷嗷叫的时候,那看热闹的老大婶儿则看得津津有味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臊得女知青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