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阴风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挠过脖颈。虞雪霁将我护在身后,银枪挑起盏鬼火灯,昏黄的光芒照亮满地碎裂的算盘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阴文数字,拼凑出密密麻麻的冥婚收支明细。
“这是...阴间财政部的账本?”青衣女鬼蹲下身,指尖拂过算盘珠,突然猛地缩回手。她的指甲竟开始碳化,“小心!这些珠子被下了噬魂咒,碰过的人会被抽走记忆!”
话音未落,天花板轰然坠落,露出数十个悬浮的电子钱箱。箱体表面流转着猩红的数字,最中央的箱子上赫然标着“齐墨&虞雪霁 共同财产”。红衣女鬼挥舞招魂幡击向钱箱,却被弹出的金色锁链缠住手臂,锁链上刻着烫金大字:“未经配偶同意,禁止触碰共同财产。”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查账。”虞雪霁冰蓝色的眼眸泛起杀意,银枪刺向地面。整座密室开始翻转,我们坠入一个布满账簿的空间,成千上万本账本堆叠成山,每本封面上都印着不同夫妻的名字,而最顶端那本,正是我们的婚书。
黄衣女鬼举着菜刀劈开拦路的账簿,刀刃却卡在一本名为《阴间零花钱管理条例》的册子中。册子自动翻开,阴文在空中浮动:“根据新规,夫君每月零花钱不得超过家庭收入的3%,支出需提前三日提交申请,消费记录将实时同步至配偶终端...”
“这根本不是管钱,是要把人变成傀儡!”我气得浑身发抖,想起平日里连买张符纸都要向虞雪霁报备的憋屈。铜镜突然发烫,镜中浮现出爷爷年轻时的画面:他正与彼岸花组织的人签订契约,而契约的内容,赫然是将我的未来收入抵押给阴间银行。
虞雪霁的战甲发出冰裂声,她伸手撕碎条例文书:“当年父亲将我的镇魂令交给齐铁口,是相信他能护我转世。如今看来...”她的声音带着三百年的怨气,“不过是一场交易。”
就在这时,四周的账簿突然化作纸人,手持算盘和账单扑来。每个纸人脸上都带着机械笑容,齐声喊道:“请补签《零花钱分配协议》,逾期未签将冻结所有消费权限!”红衣女鬼的招魂幡卷起阴风,却发现这些纸人越撕越多,伤口处涌出黑色的冥币。
青衣女鬼快速掐算,额头沁出冷汗:“这是冥府最新研发的‘债务增值术’!我们每销毁一个纸人,债务就会翻倍!”她话音未落,最中央的婚书突然展开,露出夹在其中的阴阳合同——爷爷用我的寿命作抵押,换取了虞雪霁的十年守护,而代价,是我余生都要偿还天价债务。
“原来如此。”虞雪霁的银枪抵在合同上,“齐铁口明知你活不过十八岁,所以用婚约吊着我,等你死后,我就会因契约反噬魂飞魄散。”她的声音冷得可怕,却在转头看向我时,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缝隙,无数金元宝从地底涌出。这些元宝表面刻着“冥婚零花钱”的字样,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变成锁链,缠住我们的脚踝。黄衣女鬼挥刀斩断锁链,却发现刀刃上沾满腐蚀性的黑血。
“这些根本不是钱,是诅咒!”青衣女鬼举起算盘,金色算珠碰撞出火星,“只有找到真正的账本,才能破解这个幻境!”她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一本血红色账簿吸引,封面上的彼岸花图案正在缓缓蠕动。
当我们靠近账簿时,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我看到无数阴间夫妻的身影:有的夫君被锁在钱箱里,被迫吐出最后一丝阳气;有的妻子因丈夫多花了一文钱,被关进“消费忏悔室”。而在这些画面中央,一个戴着珍珠墨镜的身影若隐若现——正是在审判庭出现的彼岸花组织成员。
账簿自动翻开,露出一页页被篡改的记录。我们的彩礼支出被夸大百倍,虞雪霁的战甲维护费变成天文数字,甚至连我呼吸消耗的阴气,都被换算成了冥币。红衣女鬼气得跺脚:“这些数据全是假的!分明是想把妹妹榨干!”
千钧一发之际,虞雪霁的将军令符发出清鸣。无数士兵虚影从符中涌出,他们手持长枪刺向账簿。在激烈的战斗中,我突然发现账簿夹层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爷爷的字迹:“墨儿,别信任何契约...真正的账本在...”
纸条突然自燃,化作灰烬。与此同时,整个密室开始崩塌,无数电子账单像雪花般飘落,每张账单上都印着我的照片,欠款金额不断跳动。虞雪霁揽住我,银枪划出冰盾:“小郎君,抓紧我!”
当我们冲出密室时,阴间的天空已经变成血红色。街道上,无数夫妻正在争吵,他们的手腕上都浮现出彼岸花形状的债务印记。而在远处的高楼上,巨大的电子屏幕循环播放着广告:“阴间零花钱,让你的婚姻更‘透明’!”
虞雪霁握紧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凉:“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可怕。他们不仅要控制冥婚,还要掌控整个阴间的经济命脉。”她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契约纹路,“而你,就是他们最重要的棋子。”
而在我们身后,那本血红色的账簿再次出现,封面上的彼岸花绽放得更加妖艳。一个机械女声从账簿中传出:“齐墨先生,您的零花钱额度已透支,请尽快偿还,否则...”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阴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