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的长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虞雪霁空洞的眼神让我心如刀绞。她手中银枪横扫,带起的鬼气将地面犁出三道深沟,直逼我咽喉而来。
“雪霁!是我!”我侧身避开攻击,桃木剑上的朱砂符闪烁微光,却在触及她衣角时被鬼气震碎。婉娘躲在阴兵阵列后,手中玉瓶不断涌出黑雾,那些黑雾缠绕在虞雪霁周身,化作锁链般的纹路。
爷爷突然掷出罗盘,盘面八卦急速旋转,暂时逼退了阴兵:“墨儿,噬心咒会放大她心底的怨恨,得先切断咒术根源!”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秦广王立于幽冥司高台上,手中锁链正与虞雪霁身上的黑雾相连。
“想救她?晚了!”秦广王狞笑,锁链猛地收紧。虞雪霁痛苦地捂住头,鬼躯开始出现裂纹,却依旧挥枪向我刺来。我咬牙扯下颈间的护身符——那是虞雪霁用自己一缕发丝编的——符咒燃烧的蓝光暂时驱散了她眼中的混沌。
“齐墨……快走……”虞雪霁的声音沙哑破碎,可下一秒,黑雾再次笼罩她的瞳孔。我趁机冲向秦广王,阴阳镜在手中发烫,镜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虞雪霁身披嫁衣倒在血泊中,而秦广王的虚影竟出现在战场上空。
“原来你才是害死她的真凶!”我怒喝,镜中金光化作利剑射向秦广王。他衣袖一挥,黑幡上的锁魂咒将金光尽数吞噬,反手一道幽冥雷劈来。千钧一发之际,爷爷扑过来替我挡下,白发瞬间变得雪白。
“爷爷!”我接住瘫倒的老人,却见他悄悄塞给我一个刻满符文的铜铃:“这是镇魂铃,敲响它能短暂压制咒术……”话音未落,婉娘突然从背后偷袭,玉簪直取我后心。
虞雪霁的银枪却比我更快,瞬间贯穿婉娘的鬼躯。可这一击也让她的锁链彻底收紧,凄厉的惨叫响彻幽冥。我趁机摇动镇魂铃,清脆的铃声中,虞雪霁身上的黑雾开始消散。秦广王见状,恼羞成怒地祭出十殿阎罗虚影,忘川河水倒灌形成巨大漩涡。
“雪霁,闭着眼跟我走!”我拉起她的手,桃木剑劈开一条血路。她的鬼躯虚弱得几乎透明,却仍下意识地将我护在身后。阴阳镜突然剧烈震动,镜中浮现出虞雪霁的记忆碎片——原来她被秦广王设计,在大婚当日遭奸人陷害,含恨而死。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爷爷的交易……”我握紧她的手。虞雪霁勉强一笑,血泪滴在我手背上:“因为我答应过,要护你到十八岁……”话未说完,秦广王的锁链再次袭来,将她拖入幽冥深处。
我发疯般追去,却被一道结界拦住。爷爷挣扎着起身,用罗盘在地上画出聚阴阵:“墨儿,用你的血激活三生石碎片,或许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婉娘的玉簪从他胸口透出,老人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不!”我抱着爷爷残留的罗盘,悲愤交加。三生石碎片在怀中发烫,与阴阳镜产生共鸣,一道光柱直冲云霄。秦广王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你以为区区碎片就能对抗幽冥司?”他手中黑幡展开,无数厉鬼从幡中涌出。
虞雪霁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齐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记忆如潮水涌来——八岁那年的雨夜,我蜷缩在她的棺材里瑟瑟发抖,她从棺底浮现,红衣如血,眼神却比月光还冷。
“我教过你,”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当恶鬼缠身时,要……”
“要以阴制阴!”我咬破指尖,血滴在三生石碎片上。碎片化作流光融入阴阳镜,镜中浮现出虞雪霁生前的战甲虚影。所有厉鬼在光芒中哀嚎消散,秦广王的黑幡也寸寸碎裂。
“不可能!”他惊恐后退,“你不过是个凡人!”
我举起发光的阴阳镜:“不,我是虞雪霁的夫君。”镜中射出的金光穿透他的胸膛,秦广王发出不甘的怒吼,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束缚虞雪霁的锁链应声而断,她虚弱地跌进我怀里。
幽冥司在金光中崩塌,婉娘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虞雪霁的银枪钉在断壁上:“三百年了,你还想拆散我们?”银枪贯穿她的瞬间,玉瓶滚落,里面的黑雾正是噬心咒的根源。
“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捣鬼。”虞雪霁冷冷道,银枪搅碎玉瓶。婉娘化作飞灰前,怨毒地诅咒:“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劫后余生,我带着虞雪霁回到墓地。月光下,她的鬼躯依旧透明,却笑着从身后拿出一块搓衣板:“你说,跪一个时辰,还是两个?”
我哭笑不得:“还来?”
“要不是你和那个女鬼发短信……”她突然哽咽,“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紧紧抱住她:“傻瓜,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说着,我主动跪在搓衣板上,“等我十八岁,我们就办一场真正的婚礼,阳间阴间都要知道,我齐墨的妻子,是最厉害的鬼将军。”
虞雪霁破涕为笑,用冰冷的指尖擦去我的冷汗:“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敢反悔……”她的银枪抵住我下巴,眼里却满是温柔。
远处传来雄鸡报晓,这是我在坟地度过的最漫长,却也最安心的一夜。而我们都不知道,秦广王消散前藏在婉娘玉瓶里的一道残魂,正悄然盯上了虞雪霁体内的三生石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