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宝阁的废墟上,乌鸦群盘旋不散,爪间的当票在夜风中发出沙沙声响。齐墨握紧手中残缺的窥阴镜,镜面上浮现出的幽冥当铺地址正泛着诡异的绿光,而身旁的虞雪霁鬼体愈发透明,银枪上的封印符文也黯淡了几分。
“小郎君,那些当票...”虞雪霁突然抓住齐墨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每一张都代表着被幽冥当铺吞噬的魂魄,而你的生辰八字出现在上面,说明...”她的话被一声尖啸打断,一只乌鸦俯冲而下,利爪直取齐墨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虞雪霁挥枪将乌鸦击成黑雾。黑雾中却浮现出一张泛黄的账单,上面赫然写着:“齐墨,欠款阴寿九十九年,利息按阴间汇率每日翻倍。”齐墨感觉胸口的半颗鬼丹剧烈跳动,那些缠绕在身上的债物锁链又紧了几分。
“想摆脱债务?”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一个身着黑袍、脸缠绷带的鬼商缓缓现身,他推着一辆冒着寒气的推车,车上堆满了贴着“打折”标签的魂器,“我这里有能延缓阴寿损耗的‘续命铜钱’,不过...”鬼商掀开绷带,露出空洞的眼眶,“需要用你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虞雪霁银枪一横挡在齐墨身前:“阴间的交易哪有不坑人的?当年我为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鬼体剧烈颤抖起来。齐墨这才发现,她的战甲缝隙中渗出缕缕黑雾,正是幽冥宝阁崩塌时那些包裹的怨气。
“雪霁!”齐墨伸手扶住她,却摸到一股冰凉的阴气。窥阴镜突然发烫,镜中映出虞雪霁三百年前的记忆:在幽冥当铺中,年轻的女将军为了守护边疆百姓,用自己的爱情运和来世姻缘换了能镇压邪祟的神兵。而契约的见证者,正是如今爷爷手中那枚罗盘。
“原来爷爷早就和幽冥当铺勾结!”齐墨咬牙切齿,手中银枪符文亮起。就在这时,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冥币组成的河流涌出,将三人卷入其中。冥币上印着的不是人像,而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它们齐声哭喊着:“还我阳寿!还我阳寿!”
鬼商趁机抓起推车上的魂器抛向齐墨:“拿着这枚‘债务转移符’,把阴寿债转到别人身上!”符纸飘到齐墨眼前,却被虞雪霁一枪挑飞。“小郎君别信他!这是能吞噬灵魂的摄魂符!”她的身影被冥币洪流淹没,鬼体开始出现裂痕。
齐墨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下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看到八岁那年爷爷带他来坟前,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看到虞雪霁每一次保护他时,鬼丹都会黯淡几分;更看到爷爷在密室中,用他的生辰八字和幽冥当铺签订契约的场景。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祭品!”齐墨怒吼一声,将窥阴镜碎片刺入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冥币洪流突然静止,所有鬼脸都将目光转向他。鬼商发出桀桀怪笑:“你以为反抗有用?在阴间,没有钱——不,没有阳寿,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一座漂浮的楼阁穿透血云降落,匾额上“幽冥当铺”四个大字滴着黑色粘液。楼阁大门打开,走出一排扛着算盘的鬼仆,算盘珠子竟是由人骨制成,每拨动一下,就有凄厉的惨叫声传出。
“齐墨,你拖欠的阴寿已达上限。”楼阁中传来阴森的声音,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走出,手中的账本散发着腐臭气息,“按照契约,你要么用虞雪霁的魂魄抵债,要么...”黑袍人掀开斗笠,露出与爷爷七分相似的面容,“成为当铺的活招牌,永世不得超生。”
虞雪霁突然挣脱齐墨的手,银枪直指黑袍人:“当年的契约是我一人所签,与小郎君无关!”她的鬼丹迸发出耀眼的蓝光,战甲上浮现出古老的镇魂纹,“今日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她的话被黑袍人挥袖打断,无数锁链从账本中射出,将她死死缠住。
齐墨握紧银枪冲上前,却发现枪尖无法触及锁链分毫。黑袍人翻开账本,其中一页赫然写着齐墨的名字,旁边贴着他与虞雪霁的婚书:“阴阳婚约,本就是为了增强祭品的力量。你以为虞雪霁为何会一次次救你?不过是契约的力量罢了。”
就在这时,齐墨怀中的半颗鬼丹突然与窥阴镜共鸣,镜中浮现出虞雪霁三百年前最后的记忆。在被凶魂重伤后,她将自己的一缕残魂注入铜镜,只为等待齐墨这一世的相遇。而所谓的阴阳婚约,不过是她为了保护他而设下的局中局。
“雪霁,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担了!”齐墨将银枪刺入自己心口,半颗鬼丹化作流光与银枪融合。符文光芒大盛,锁链纷纷崩断。虞雪霁趁机挣脱束缚,与他并肩而立,两人的力量在幽冥当铺前交织成耀眼的光盾。
黑袍人发出愤怒的咆哮,幽冥当铺开始变形,化作一只巨大的怪物,血盆大口中满是写着债务的契约书。齐墨握紧虞雪霁的手,银枪符文与窥阴镜的力量相互呼应,朝着怪物心脏刺去。然而,就在即将命中的瞬间,爷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怪物眉心,罗盘转动间,时空开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