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镇魂钉的手早已沁满冷汗,阴间浓稠如墨的雾气里,回荡着爷爷魂魄消散前的那句未尽之言。脚下的忘川河翻涌着腥臭的黑水,河面漂浮的棺材盖在血色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仿佛无数只半睁的眼睛。
“小郎君!”虞雪霁的声音突然从镇魂钉中传来,带着几分虚弱与焦急,“快往西北方向走,那里有座‘黄泉当铺’,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阴兵整齐的脚步声,彼岸花旗帜在雾中若隐若现,每一面旗帜上的花影都像是在狞笑。
沿着布满倒刺的荆棘小路疾行,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不知走了多久,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牌坊出现在眼前,牌匾上“黄泉当铺”四个大字正往下滴落着墨绿色的黏液。推开用人皮缝制的门帘,一股混杂着尸臭与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店内的货架上摆满了用锁链串起的眼球、泡在血水里的婴儿手臂,以及不断蠕动的人脑。
柜台后坐着个独眼老鬼,他的左眼位置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右手正用一根人骨剔牙:“活人?稀罕。想当什么?阳寿、魂魄,还是...”他突然伸出长舌,舔了舔嘴角的血渍,“你的鬼新娘?”
我强压下胃里的翻涌,掏出怀里的铜镜:“我要换能对抗彼岸花组织的法器,还有...救回她的办法。”老鬼独眼突然发出红光,将铜镜扫了个遍,算盘珠子在他手中噼里啪啦作响:“好东西啊,不过...这面镜子只够换半张‘避魂符’。”
“半张?”我皱眉。老鬼咯咯笑起来,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两只蜘蛛:“在阴间,完整的符纸得用活人十年阳寿来换。或者...”他突然凑近,腐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用你和鬼将军的冥婚彩礼作抵。”
不等我回应,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无数彼岸花从地底钻出,花瓣上站着黑袍人,他们手中的古籍散发出幽蓝的光芒。老鬼脸色骤变,抓起一把骨制钥匙扔给我:“从后门走!穿过‘奈何桥集市’,去找‘孟婆汤铺’的老板娘,她或许...”话未说完,一根锁链穿透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墙上。
我握紧钥匙夺门而出,身后传来黑袍人阴森的 chanting:“齐墨,交出镇魂钉,饶你全尸。”奈何桥集市上,鬼火摇曳,各种奇形怪状的鬼魂在摊位间穿梭。有的鬼在售卖用婴儿指甲串成的项链,有的则举着能照见人心的魔镜,镜中映出的画面全是我被彼岸花组织折磨的惨状。
“小郎君,买朵忘忧花吧?”一个身着红嫁衣的女鬼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她的脸溃烂不堪,蛆虫从鼻孔里爬出,“只要用你的一滴心头血,就能忘掉所有烦恼...”她话音未落,虞雪霁的银枪虚影突然贯穿她的身体:“找死!”
银枪带来的寒意驱散了周围的黑袍人,我趁机躲进一家挂着“孟婆汤铺”灯笼的店铺。屋内弥漫着腥甜的雾气,柜台后站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她正在用骷髅碗搅拌着冒着气泡的绿色浓汤。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女子的声音空灵缥缈,揭开黑纱的瞬间,我瞳孔骤缩——她的脸,竟与虞雪霁有七分相似!不等我开口,她将一碗汤推到我面前:“喝了它,你就能知道三百年前的真相,以及...如何让你的鬼新娘重生。”
汤碗里倒映出我的脸,却渐渐扭曲成爷爷的模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虞雪霁本是镇守阴阳两界的将军,却遭彼岸花组织陷害,被剜去心脏制成镇魂钉。而爷爷,作为当时的阴阳师,为了保护虞雪霁的魂魄,才策划了这场冥婚...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女子举起骨勺,勺柄上刻着彼岸花的图腾,“用你的魂魄献祭镇魂钉,让虞雪霁复活;或者...”她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周围的墙壁开始渗出血水,“成为彼岸花组织的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店铺外,阴兵的呐喊声越来越近,地面裂开缝隙,伸出无数缠绕着锁链的鬼手。我握紧镇魂钉,正要将它刺入心口,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中映出虞雪霁的幻影:“别...相信他们的话...”
女子见状,脸色大变,骨勺化作利刃刺向我。千钧一发之际,虞雪霁的虚影与镇魂钉共鸣,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所到之处,黑袍人纷纷惨叫着化为灰烬,而孟婆汤铺也在金光中轰然倒塌。
尘埃落定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郎君,看来我们得重新谈谈彩礼的事了。”我转身,虞雪霁正站在废墟中,战甲上还残留着彼岸花的血迹,但眼中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她手中拿着一张泛黄的契约,上面赫然写着:“冥婚彩礼,需以真心为聘,以性命为约。”
然而,还没等我开口,天空突然降下无数道血红色的闪电。彼岸花组织的首领现身云端,他手中的镇魂钉碎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齐墨,虞雪霁,你们以为能逃出命运的安排?真正的阴间彩礼,是整个阴阳两界!”随着他的怒吼,阴间大地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厉鬼从地底涌出,而虞雪霁和我的婚契,也在血色狂风中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