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鬼市的腐臭味如实质般钻入鼻腔,齐墨强忍着胃部翻涌,将鬼婴预定单又往怀里塞了塞。虞雪霁的银枪微微颤动,枪尖凝结的冰晶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冷芒,“鬼婆的气息愈发浓烈,她在这里定有巢穴。”
话音未落,街边的婴魂当铺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数十个琉璃瓶从柜台中飞出,瓶中婴儿魂魄化作黑雾,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张青紫小脸。这些小脸扭曲变形,齐声尖啸:“偷东西的贼!抓住他们!”齐墨心头一惊,怀中的预定单不知何时竟渗出黑色黏液,在布料上晕染出诡异的图腾。
“不好!这单子被下了追踪咒!”虞雪霁横枪一扫,银芒划破黑雾。那些小脸发出凄厉惨叫,突然融合成一只巨大的鬼手,朝着两人抓来。齐墨慌忙举起铜镜,镜中映出当铺老板的真面目——那是个没有五官的秃头老者,脖颈处缠绕着婴儿脐带,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
“交出预定单,饶你们全尸。”老者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指甲刮过玻璃的刺耳。虞雪霁冷笑一声,银枪直刺老者眉心:“三百年前虞家灭你满门,没想到你竟苟延残喘到现在。”老者闻言身形暴涨,化作三丈高的恶鬼,身上密密麻麻长满婴儿手臂,每只手都握着滴血的剪刀。
战斗正酣时,鬼市街道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数十个身披黑袍的鬼差举着锁链出现,为首的鬼差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幽冥鬼市的徽记。“光天化日之下斗殴,当本府不存在?”鬼差的声音冰冷无情,锁链如灵蛇般缠住虞雪霁的手腕,“按照鬼市规矩,闹事者需在育儿堂服苦役百年。”
齐墨刚要反抗,虞雪霁却对他微微摇头。她周身鬼气收敛,化作寻常女子模样:“大人明鉴,我们只是误入此地。若能告知育儿堂所在,自当配合。”鬼差审视两人片刻,甩下一句“跟着”便转身离去。齐墨握紧铜镜,镜中映出鬼差腰间挂着的令牌——那上面赫然也印着幽冥火图腾。
育儿堂坐落在鬼市最阴森的角落,是座由婴儿骸骨堆砌而成的城堡。城堡大门上挂着血红色的灯笼,灯笼里漂浮着尚未成型的胎儿。鬼差将两人推进门,阴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回荡:“从今日起,你们负责照看新生鬼婴。胆敢逃跑,魂飞魄散。”
大厅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啼哭,齐墨顺着声音望去,头皮瞬间发麻。数百个摇篮整齐排列,每个摇篮里都躺着形态各异的鬼婴:有的浑身长满倒刺,有的生着三对眼睛,最恐怖的是角落里那个婴儿,皮肤像蝉蜕般透明,能清晰看见跳动的黑色心脏。
“这些都是不合格的次品。”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一位拄着骨杖的老妪缓缓走出,她脸上布满蜈蚣状的疤痕,左眼处空荡荡的眼窝里伸出两根蠕动的触须,“合格的鬼婴早已被送往幽冥贵族手中,剩下的...便用来炼制养魂丹。”老妪阴森的笑声中,齐墨注意到她腰间别着的玉牌——正是鬼婆势力的标志。
当晚,齐墨和虞雪霁被分配到最偏僻的育婴室。摇篮里的鬼婴突然停止啼哭,齐刷刷转头看向他们,空洞的眼神中透着不属于婴儿的狡黠。虞雪霁警惕地握紧银枪,却见一个鬼婴裂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张泛黄的纸。齐墨捡起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阴间育儿经”:
- 子时需用尸油喂养,否则鬼婴会啃食饲主手指
- 卯时必须带鬼婴晒太阳,阴气过重会导致暴走
- 若鬼婴发笑,立刻用符咒封住口鼻,那是噬魂前兆
还未及细看,整座城堡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响起,老妪的怒吼回荡在走廊:“有入侵者!启动血祭阵法!”齐墨透过窗户望去,只见城堡上空升起血色光幕,无数婴儿魂魄被吸入光幕中,化作狰狞的恶鬼。而在城堡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踏着幽冥火缓缓走来——鬼婆的金瞳在黑暗中闪烁如两团鬼火。
“她是冲着我们来的。”虞雪霁的嫁衣无风自动,“小郎君,你带着预定单从密道离开,我来断后。”话音未落,育婴室的门轰然炸裂,数十个手持骨刀的鬼仆冲了进来。齐墨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在铜镜上,镜中符咒化作锁链缠住鬼仆,却发现这些鬼仆的后颈都烙着相同的印记——正是之前鬼差令牌上的幽冥火图腾。
混乱中,一个鬼婴突然抓住齐墨的脚踝。他低头看去,那鬼婴眼中竟流出泪水,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救救...妈妈...”鬼婴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里面刻满符咒的骨骼,而在骨骼缝隙间,藏着半块玉佩,与虞雪霁母亲留下的玉佩纹路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城堡深处传来鬼婆的狂笑:“齐墨,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那些所谓的‘育儿经’,不过是送你们上路的请柬罢了!”虞雪霁的银枪突然发出悲鸣,枪尖开始融化。齐墨这才惊觉,四周的空气不知何时已变成墨绿色,正是鬼婆幽冥火的前兆。而在密密麻麻的鬼婴啼哭声中,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计划,正在幽冥鬼市的阴影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