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墙轰然倒塌的刹那,无数指甲从墙面探出,抓挠着齐墨的脚踝。虞雪霁银枪横扫,将鬼手尽数斩断,却见那些断指落地后竟化作骷髅蜘蛛,八只节肢泛着青黑色毒液,朝着两人疯狂爬来。冰魄夫人袖中飞出九道冰链,将蜘蛛群冻结成冰雕,可冰层表面瞬间泛起蛛网般的裂痕。
“带雪霁去见她父亲!”冰魄夫人的声音被鬼啸声淹没,她身后浮现出巨大的九尾狐虚影,“北溟殿有上古结界,能暂时躲避鬼婆追兵!”话音未落,血雾中伸出一只布满尸斑的巨手,直接将冰魄夫人拍进宫殿墙壁。
虞雪霁红着眼眶拽着齐墨狂奔,幽冥玉镯在他怀中发烫,镯身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游动。转过三条血巷,一座悬浮在岩浆池上的黑曜石宫殿出现在眼前,殿门两侧立着持戟的阴兵,铠甲缝隙里钻出的萤火虫泛着诡异的绿光。
“何人擅闯北溟殿?”阴兵的头盔下传出空洞的声音,手中长戟突然伸长,戟尖抵住齐墨咽喉。虞雪霁掀开嫁衣,露出腰间的冰魄令:“我是虞雪霁,来见父亲!”阴兵们对视一眼,戟刃竟开始融化,滴落在地发出滋滋声响。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青玉地砖上刻满古老的镇魂咒。齐墨的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中映出殿深处的景象——一个身披玄铁战铠的身影端坐在白骨王座上,他的面部被黑雾笼罩,唯有眼窝处闪烁着两团幽蓝火焰。
“父亲!”虞雪霁单膝跪地,银枪重重砸在地面,“鬼婆即将冲破封印,我需要您的...”话未说完,一道寒芒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石柱。那竟是一支由白骨雕刻的箭矢,箭尾缠绕着黑雾凝成的锁链。
“十年前就该消散的魂魄,如今还有脸回来?”鬼岳父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齐墨耳膜生疼,“当年若不是你执意与凡人联姻,虞家怎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随着话语落下,殿内烛火尽数熄灭,无数怨灵从地面涌出,他们身着残破的明军服饰,胸口都插着同一把刻有“虞”字的长枪。
齐墨感觉呼吸愈发困难,这些怨灵的怨气如同实质,化作无形的绳索勒住他的脖颈。虞雪霁银枪舞出冰蓝色光盾,将怨灵暂时逼退:“父亲,这一切都是鬼婆的阴谋!当年叛徒勾结鬼婆,才...”
“住口!”鬼岳父猛地起身,玄铁战靴踏碎地砖,“我虞家世代镇守幽冥,却因你毁于一旦!若想我出手,这凡人必须通过‘九幽试炼’!”话音未落,齐墨脚下裂开漆黑的旋涡,他只来得及抓住虞雪霁的手,便被吸入无尽黑暗。
当齐墨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血红色的荒原。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骷髅头,眼眶里流淌的不是血泪,而是燃烧的鬼火。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七道黑影踏着血水缓缓走来——那是七个头戴镣铐的厉鬼,他们的身体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烂,有的甚至只剩半边骨架。
“这是九幽第七重,诛心狱。”为首的厉鬼咧嘴一笑,露出半截腐烂的舌头,“说出内心最阴暗的秘密,便可活命。”齐墨握紧铜镜,镜中突然映出虞雪霁战死的画面:她被万箭穿心,却仍死死护着怀中的婚约书。
“我...我曾后悔与雪霁定下婚约。”齐墨的声音在颤抖,“十八岁前的每一夜,我都害怕她突然失控杀了我。”话音未落,厉鬼们发出刺耳的笑声,他们的镣铐化作毒蛇,缠住齐墨的四肢。
“不够!”厉鬼首领的手穿透齐墨胸膛,“你对她藏着更深的恐惧!”剧痛中,齐墨想起昨夜的梦境:虞雪霁的脸在月光下逐渐腐烂,她的指甲刺入他心脏,笑着说“早该吃了你”。
“我怕!”齐墨嘶吼着,“怕她有一天不再需要我,怕她厌倦这阴阳相隔的婚约!怕自己只是她漫长鬼生里的一粒尘埃!”话音刚落,诛心狱的天空突然裂开,虞雪霁的银枪从天而降,将厉鬼们钉在地上。
“小郎君,看着我。”虞雪霁的嫁衣沾满血污,眼中却满是温柔,“从你八岁那年守在我坟前发抖,却仍记得给我带桂花糕时,我就知道,你比任何鬼都要勇敢。”她伸手触碰齐墨的眉心,一股冰凉的力量驱散了缠绕的毒蛇。
就在这时,鬼岳父的身影出现在血雾中。他摘下头盔,露出半张腐烂半张完好的脸——原来当年为封印鬼婆,他已将自己的魂魄献祭大半。“看来你确实配得上我虞家女婿。”他抬手抛出一枚青铜令牌,“持此令可调动北溟殿三分之一兵力,但记住,雪霁若有闪失,我定让你魂飞魄散。”
令牌刚入手,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血雾中浮现出鬼婆巨大的身影,她的身体由无数怨魂组成,每一张面孔都在发出凄厉的惨叫。“齐墨!虞雪霁!”鬼婆的声音如同万千恶鬼同时嘶吼,“交出阴阳信物,我饶你们全尸!”
虞雪霁将银枪横在胸前,嫁衣上的金线尽数亮起:“想要信物,先过我这关!”鬼岳父冷哼一声,玄铁战刀出鞘,刀刃上凝结着千年寒冰:“当年没能杀了你,今日便新仇旧恨一起算!”
齐墨握紧令牌,却感觉体内阳气正在被快速抽离。幽冥玉镯突然飞出,与铜镜产生共鸣,两道光芒交织成巨大的阴阳鱼。在光芒中,他看见爷爷齐铁口的身影,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儿,记住,阴阳调和才是破局关键...”
血雾中的鬼婆发出癫狂的笑声,她抬手召唤出遮天蔽日的鬼兵。一场关乎阴阳两界存亡的大战,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