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国,坐拥十五州八十六府。
东西南北边疆横跨百万里,有子民十万万之巨。
但它只是一国,可称大康王朝,而非皇朝。
王位上的人可称之为国主,王上。
却称不得皇帝。
只因,大康国并非这片大陆唯一的人族国度。
纵观史书。
只有统一了所有人族诸侯国的王国才能称之为皇朝,是镇压一个时代的辉煌存在!
大月皇朝,就是如此!
月皇宫,曾是大月皇朝历代皇帝面见臣子、商讨朝政的地方。
是第二皇庭的核心!
当白安年一只脚跨过那高过胸口的朱红色门槛,抬眼望去,是一座空荡而广阔的殿堂。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最深处,几千步开外的地方,赫然矗立着一尊坐落于高台上的赤金色皇位,皇帝的宝座!
似乎,在这月皇宫之内,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坐着!百官群臣只能俯首跪拜!
当另一只脚也迈进门槛的瞬间,他登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自那远处的皇位宝座上散发出来,让他感觉寸步难行!
“这种感觉……”
似曾相识!
与三仙山悟道塔中笼罩道蕴遗宝的道法有些类似,赫然是对命魂的排斥。
白安年没有急着去抵抗那股力量,而是仔细的环顾了一圈四周。
刚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皇位宝座吸引,此刻才察觉到,这偌大的月皇宫中零零散散的有着十几个不同的身影。
那些体态样貌不尽相同的神秘生灵像是一颗颗棋子,散落在月皇宫不同的地方,都相隔着一段距离,或坐或站,或平躺或倚靠,都悄无声息,仿佛睡着了。
但仔细看了一阵,他就会发现了规律,那些生灵都如同弯月一样分布,中心就是最深处的皇帝宝座。
他沉思片刻,试探着向前迈出了一步,迎面而来的排挤力量陡增。
“咦?月皇宫中似乎有些别的东西在笼罩着?”
他立在那里,微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
“是——气运!”
许久后,他霍然睁开了烁烁的眼眸!
苏真真数次提起他们白家人气运很好,他好奇的与师父李闲云提到过一次,从师父的口中了解了一些。
寻常人很难查探到自身气运,最简单的办法是找一位气运道修道者以望气术观望,就能清楚知晓自身气运如何。
“也有一些道器能用来探察气运,不过少见的很。”
“唔,倒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李闲云灌了一大口酒。
“如果你碰巧到了一处气运充盈亦或是衰竭之地,就会引动你自身命魂中的气运波动,那时你就能感应到了。”
此时此刻,白安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气运波动。
抬头望去,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到气柱将他笼罩在其中!
“这么黑!”
白安年吓了一跳。
纵然还不清楚气运的好坏如何分辨,但那看着就很不祥的墨黑色,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好运的象征!
“我气运竟然这么差?”他有些惊疑。
但转瞬间,他猛地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气运,而是“他”的!
“难怪,会那么倒霉的遇到夜诡中的大恐怖黑衣无面女。”
就在他观望着自身气运时,一股股力量从宫殿深处的那皇帝宝座的方向涌来。
就像是潮汐一般,连绵不绝,对命魂有着强烈的排斥,但其中也蕴含着玄妙的气运。
给白安年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站在那里,不断地承受着一重重气运的冲刷洗礼,使得自己的霉运都随之一丝丝的剥离,消散。
“难道……他们都是在此吸纳气运?”
他又试着向前迈出了一步,感觉排斥力又强横了一分,让他无法继续深入,不得不停了下来,索性就坐在了那里。
……
白家老宅。
酉时三刻。
门庭前屋檐下新悬挂的灯笼次第点亮,照映着来往的马车停在门前,一位位松阳县城大商贾、掌柜、小吏被笑容满面的管家一一迎进门内。
白家最大的正堂院落里,更早已是热闹之极,仆从下人们来往穿梭不停如穿花蝴蝶一样,从后厨端来一份份佳肴,从酒窖中抬出一坛坛上等的好酒。
庭院里十几张大桌都已经坐的满满登登,入席的人也都喝的面红耳赤,欢声笑语不断,喜庆之极!
正堂中就略显安静了许多。
一桌将近二十人,白家家主白仲天居于主位,县令马河图居于左,而白安年居右而坐。
还有白仲德和两位白家老太爷陪坐一旁。
剩下的客人无一不是在松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何、吴两大家也都派了人来贺。
贺的是,白家新添了一位上人,一位修道者!
“好啊,白家又多了一位大道中人,不仅是白家之喜,也是我们松阳县的大喜事啊。”
县令马河图没穿官服,换了一身寻常的青色袍子,脸上笑意满满。
“可见,我们松阳县乃是一块福地,大家说,是不是啊。”
“没错。”
“正是如此。”
“马大人,所言是极。”
一众应和声后,白仲天笑着道:“我们白家能在松阳县立足,开枝散叶,能有今日,还要感谢朝廷清明的政令,少不了马大人的帮扶,也得益于在座诸位肯与我们白家在生意上多来往……”
右手边的白安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感觉大伯这番话,听起来十分的耳熟。
虽然他一直不吐一言,但毫无疑问他才是这张桌上,这场欢宴的“主角”。
在座的人都不时的小心隐蔽的偷瞄上几眼,眼里少不了钦羡、好奇,些许疑惑,还有不忿的冷意。
“兴许是应了那句话,不难不死,必有后福!白家侄儿如今成了上人,在下便以杯中酒贺!”城南最大货栈的东家吕掌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百草药材铺的掌柜也欢喜的附和:“少年俊才啊,白家之幸,松阳县之幸也!当饮一大杯!”
“恭喜仲德兄,白家如今已有四位上人,了不得啊。”
“日后白家,定然能闻名整个镇江府。”
“多谢各位的祝福,愧不敢当啊……”
片刻,桌上的气氛就欢跃了许多。
“既然成了大道中人,白家侄儿,何不让就在这里施展个道法,让我等观赏观赏?”
突然,一人的开口让堂内登时安静了下来。
县令马河图抬眼看了一眼那人。
何广司手里捏着青瓷的酒杯,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两只眼睛盯着白安年。
主位上的白仲天皱起眉头,眼里逐渐有了怒意。
何家与白家向来不和,众所周知。
可是也要分场合,今日是白家宴请宾客的大喜日子,竟然也如此无礼!
施展个道法观赏?
这是什么狗屁话?!
白安年是他的本家侄儿,他都不敢这么说,那可是大道上人,不是杂耍的卖艺人!
正当白仲天要愤然开口,白安年淡淡的呵笑了一声。
“好啊,如你所愿。”
何广司心里冷哼一声,暗暗得意,掀了下眉毛,道:“那就,请吧。”
说完得意的将酒杯搁在了嘴边。
可是,就在酒杯碰到嘴巴的一瞬,何广司就感觉到不对了,这酒杯怎么如此柔软?
他放下手仔细一瞧,登时惊骇的尖叫了一声。
“啊呀!——”
手里的哪还是青瓷酒杯,竟然变成了一只长满了脓包的青绿色蟾蜍!
何广司登时变了脸色,慌张的甩手将蟾蜍扔在地上。
整个人连带着屁股下的椅子都向后仰了过去。
扑通一声,连人带椅子都摔倒在了地上。
狼狈极了!
酒桌旁,众人都扭过头,看着摔倒在地的何广司,还有那条在地上蹦蹦跳跳的蟾蜍。
一时瞠目,惊异不已,心里都生出同样的念头来。
“这就是大道手段吗……”
就在这时,县令马河图眯起眼,对着那条蟾蜍抬手一指,喝道:“铁律昭昭,现!”
刚蹦起来的青绿色大蟾蜍突地又变成了酒杯,当啷一声,跌在了地面上,咕噜噜的滚到了门槛前才停下。
白安年见到自己的借物法被破掉了,有些讶然的看向县令马河图。
他可没听说,松阳县县令也是大道中人。
“呵呵,白家侄儿勿要在意,这并非大道道法。”
“只是迁来本城上任县令时,朝廷恩赐加身的一点小手段,用来震慑宵小,护自身周全罢了。”
马河图十分随意淡然的说了一句。
白安年微微点了下头,默然不语。
他的心里是越来越惊叹大康朝廷手段的匪夷所思。
那位三仙山下的客卿胡庆龙,就因为被剥夺了将军官职,连大道境界都倒退了一步!
眼前的这位七品县令马河图,分明不是大道中人,却能轻而易举的施展出类似于道法神通的能耐,破去他的道法!
“刚刚破去我的道法,目的何在?”
“是给我看,借机敲打我?”
“好让我知晓朝廷威严,不要因为成了大道上人就目无王法吗?”
这时白仲天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何广司道:
“现在,见识过我侄儿的道法了?和蟾蜍亲嘴儿的感觉,又如何啊?”
何广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没有颜面留在这里,重重哼了一声,拂袖摔门而去。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好。
继而,正堂内叫好声一片!
在座众人纷纷对白安年投去恭敬的目光,没有了一丝一毫看小辈的眼神。
全都真正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已然是一位他们惹不得,拥有莫测手段的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