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你疯了吧!”沈父瞪大了双眼,“当今世道,女子若是和离,将遭受无数的冷眼冷语,你竟蛊惑你母亲与我和离,真是大逆不道!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下意识的,他将这事尽数怪在沈昭宁的身上。
沈昭宁并不在意他是如何评价自己的,她在意的只有母亲过的好与不好。
“母亲与你在一起才是真的受尽冷言冷语,看似是国公夫人,实则根本比不上柳姨娘,与其折磨委屈她,倒不如放她自由!”
沈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的话的确没错,他心里只有柳姨娘,不放沈母离开不过是为了所谓的面子,要外人知晓他和离,定然会对仕途产生影响,他不能这么做。
思及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是断然不会和离的。”
笃定的语气,坚定的眼神,明知自己有错,也死死地不肯放手。
陪在一旁的柳姨娘为他顺着气,眼神凌厉地看向沈昭宁,“大小姐,你这般咄咄逼人,未免有失孝道了。”
“关你何事?”面对这朵白莲花,沈昭宁没好气地怼道。
柳姨娘气极,也不再维持表面的和谐,“大小姐既这么说了,那妾身就不跟你客套了,我奉劝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即将科考的女婿,待文轩高中,博得圣心,就是你母亲离开沈家之时,又何必着急呢?”
母凭子贵,她没有儿子,女婿也一样。
眼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铁了心的不肯和离,沈昭宁没法,只能暂且离去。
回了裴府,裴恒正好下课,见她愁容满面,忍不住关心:“可是岳母身体还没好?要不我再去找几个大夫?”
“非也。”沈昭宁摇头,“母亲已然苏醒,身子也好了个大半,我如今忧愁的是另一件事。”
“说来听听。”
面对裴恒的关怀备至,沈昭宁并没打算隐瞒,“母亲在沈家过的并不如意,又发生了这档子事,是再不敢让她回去,便想了个法子,和离!”
“和离?”
裴恒很快反应过来,也没多大意外,毕竟沈昭宁并非寻常女子,当初能劝过的不如意的福乐郡主和离,如今亦然。
只是……
他道出心中忧虑,“恐怕岳父是不肯吧!”
虽没入官场,但其中的弯弯绕绕却懂的不少,和离的事一旦传出去,沈父这位国公可是会沦为笑柄。
“正是。”沈昭宁叹了口气,“为了他的那点颜面,就要母亲受尽苦楚,我真是替母亲感到不甘!”
“别气了。”裴恒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我倒是有个办法,你可愿一试?”
“你说。”沈昭宁双眼一亮,像是看见了希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日后。
沈父直奔裴府,“沈昭宁,你给我出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沈昭宁来到门口,见到是他,倒没什么意外,“进来说吧,就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毕竟您可是堂堂国公呢!”
她特意强调了“国公”二字,让沈父不得不压下怒火,跟着她进了府。
大门刚关上,他厉声质问:“是不是你给柳姨娘下的毒?”
“岳父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裴恒从一旁走过来,挽过沈昭宁的腰肢,意味深长地笑道,“此事是我做的,和昭宁没什么关系。”
沈父这般爱面子的人,就是被他知晓了真相也无妨,他断然不会让家丑外扬。
“你好歹也是侯府的人,为何要行如此卑劣之事?”沈父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岳父何至于动怒?”裴恒不以为然。
原来,自那日过后,他便动用了一切关系,买通沈府的下人,给柳姨娘下了慢性毒药。
同样的手段,沈父的处理方式还真是天差地别,难怪沈昭宁想让二人和离,换成自己亦会有一样的想法。
“你……你们真是一对奸夫淫妇,般配的很!”沈父说不过,只能破口大骂。
沈昭宁毫不在意,直奔主题,“父亲,我还是那句话,与母亲和离,将柳姨娘休掉,否则沈府将永无宁日!”
“休想!”事已至此,沈父依旧不愿。
“沈昭宁,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竟敢给我母亲下药,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双方正焦灼之际,沈漓鸢像个笑话一样出现。
沈昭宁直视她的双眼,挑衅道:“就是我做的,你又能如何?”
沈漓鸢干瞪着她,踌躇半天,却什么都不敢做。
如今的她已和大房闹的不可开交,无人在意,要和沈昭宁再起冲突,只怕会雪上加霜。
末了,她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将沈漓鸢说的哑口无言后,她又看向沈父,“父亲,我劝你还是认清时局吧,别忘了,我与郡主的交情匪浅,要将我惹恼了,我大可以找郡主帮忙,届时她在陛下面前讲些什么不该讲的,父亲可莫要怪我。”
说到最后,她直接搬出福乐。
很显然,这招对沈父来说很是受用,瞬间慌张失措。
福乐郡主深受陛下宠爱,但凡她说的话,陛下都会听进去,不论真假与否。
他打拼多年,好不容易坐稳国公的位置,又在朝廷站稳脚跟,要因三言两句失了圣心确实不妥当。
见他沉默不语,沈漓鸢有些着急,催促道:“父亲,你别听她乱说,郡主金枝玉叶,又怎么可能听她的呢?她这分明就是在吓唬你,母亲被她害成这样,可不能放过她!”
沈父苦笑,他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呢?
“行了,别说了,回府!”
语罢,他拉着沈漓鸢就走,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沈昭宁方松了口气,身子卸下防备,顿时瘫软在裴恒的怀里。
“别害怕,人已经走了。”经历方才的一遭,裴恒才知晓她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可谓憋屈的很,再看她已是满眼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