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阱除邪功业就,凯旋盛誉浩歌传
水龙卷裹挟着刺骨寒意将两人拖向深渊,何芷烟在窒息中攥紧银链。
时空回溯的微光在她瞳孔深处亮起的刹那,整个暗河突然静止成灰白色的画布。
\"东南巽位第三道裂痕。\"她吐出气泡,在回溯的三十秒里看清所有佛像移动轨迹。
当鎏金佛掌拍碎水晶棺的瞬间,银针带着朱雀真血刺入佛像眉间朱砂——那是冯御尘被拖行时用靴尖划出的标记。
梵文锁链应声崩断,冯御尘反手将青鸾胎记按在中央佛像的莲花底座。
冲天而起的青光中,九具水晶棺里的尸体突然睁眼,与何芷烟如出一辙的面容露出怨毒冷笑。
\"小心尸毒!\"冯御尘揽住她腰身凌空翻转,袖中暗器暴雨般射向扑来的尸傀。
沾染青鸾血的金针触到琉璃光影便燃起苍蓝火焰,将整个洞窟照得如同白昼。
军师的黑烟在火焰中发出尖啸,化作九头蛇影钻向暗河深处。
何芷烟甩出银链缠住最后一尊下沉的佛像,借力荡向石壁上的蛇形符咒:\"坎离交汇处!\"
两人掌心相抵的瞬间,时空回溯与洞察人心的力量产生奇异共鸣。
符咒上每一道刻痕都在冯御尘眼中化作流动的金线,而何芷烟分明看见三刻钟前军师用染血手指在这里勾勒出阵眼图形。
\"破!\"银针与袖箭同时击中符咒中心,整面石壁轰然坍塌。
外界天光倾泻而下的刹那,血影门主的弯刀已劈到何芷烟后颈。
冯御尘徒手攥住刀刃,任鲜血顺着腕间青鸾纹路浸透衣袖。
他瞳孔泛起妖异的金芒,竟将对方心中所想逐字念出:\"酉时三刻,噬魂帮主要引爆地宫火药...\"
\"多谢告知。\"何芷烟冷笑旋身,染血的裙裾在风中绽开血色莲花。
时空回溯再度发动,她精准预判到噬魂帮主点燃引线的位置,银针带着真火将火药库化作冲天火柱。
邪派军师在火海中发出最后嘶吼:\"你们根本不懂...沙漠深处的...\"话音未落便被冯御尘的袖箭贯穿咽喉,尸体坠入火海时化作焦黑的蛇蜕。
当晨曦穿透硝烟,何芷烟拄着剑半跪在废墟上。
时空回溯过度消耗让她唇色惨白,却仍挺直脊梁看着溃逃的邪派余孽。
冯御尘扯下染血的发带为她包扎伤口,指尖抚过她颤抖的睫毛:\"下次再用回溯,记得留两分内力哭鼻子。\"
\"谁要哭...\"反驳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截断。
青年身上清冷的沉香气混着血腥味萦绕鼻尖,她听见对方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竟比方才恶战还要急促三分。
残破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冯御尘忽然低头轻笑:\"何女侠可知,方才你刺向阵眼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他说出的却是军师临死前用唇语传递的密讯。
何芷烟猛然攥紧他衣襟,却在抬眼时撞进一片鎏金暗涌的瞳海。
远处传来幸存的江湖人欢呼声,而他们在断壁残垣间共享着这个染血的秘密,如同共享着某种比爱情更蚀骨的羁绊。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处正对着沙漠深处若隐若现的蜃楼。
谁也没有注意到,军师焦黑的蛇蜕在暮色中悄然化成沙粒,顺着地缝渗向某个闪烁着琉璃光的方位。
硝烟散尽的断崖边绽开三十六朵玄铁莲花,正是血影门主穷尽半生炼制的杀器。
此刻却在晨曦中化作庆功的礼炮,将残存毒雾炸成漫天金粉。
何芷烟望着飘落在剑穗上的金粉,恍惚间又见前世被至亲推入炼狱火海时,也有这般璀璨如星的碎屑落在染血的睫毛上。
\"庆功宴设在白驼山庄。\"冯御尘用染血的折扇轻点她肩头,望着远处策马奔来的各派掌门,\"三十八门联名送上鎏金帖,说要为何女侠铸剑立碑。\"
话音未落,山道上已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
七十二面绣着朱雀图腾的旌旗迎风招展,将溃逃的邪派残兵衬得如同丧家之犬。
丐帮长老掷出翡翠葫芦,醇香酒液在空中划出七道弧线,精准落入各派掌门的酒碗。
\"敬破邪双璧!\"少林方丈声若洪钟,袈裟拂过处,被尸毒腐蚀的枯树竟抽出新芽。
各派弟子将佩剑倒插成林,寒光交织成穹顶笼罩庆功台,这是江湖百年未有的最高礼遇。
何芷烟却盯着冯御尘袖口渗血的绷带。
方才恶战中,这人用带着青鸾胎记的手为她挡下致命毒镖,此刻倒像无事发生般,正用玉箸夹起糖醋鱼放进她碗里:\"尝尝这个,比噬魂帮的地宫火药滋味好些。\"
夜宴进行到三更天,醉醺醺的崆峒派长老突然摔碎酒碗。
镶嵌在碗底的孔雀石滚到何芷烟脚边,映出沙粒组成的模糊地图。
冯御尘用银针挑起碎石,在烛光下晃出沙漠孤城的虚影。
\"听说楼兰故址出了件奇物。\"霹雳堂主压低声音,袖中滑出半截焦黑的蛇蜕,\"能叫枯骨生肌、废脉重续,上月昆仑派的采药人...\"他突然噤声,惊恐地望着蛇蜕在何芷烟掌心化作流沙。
子时的更鼓惊飞檐角铜铃,冯御尘倚着雕花木窗轻笑:\"何女侠可听过沙海鸣冤的传说?
每逢朔月,埋在流沙下的亡魂会托起蜃楼...\"他忽然握住她擦拭剑锋的手,指尖在剑身某处花纹重重一按,那处竟浮现出与蛇蜕沙粒相同的纹路。
庆功的焰火恰在此时绽开,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射在《山河社稷图》上。
何芷烟看着图中突然显现的沙漠标记,终于明白军师临死前那个诡笑的含义——他们破去的阵法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主阵眼早在二十年前就深埋沙海。
五更鸡鸣时分,冯御尘拎着两坛竹叶青翻上屋顶。
远处沙漠方向的天空泛着不正常的紫红,像是有人把庆功宴的绸缎撕碎抛向天际。
他屈指弹开酒封,望着正在清点暗器的何芷烟笑道:\"此去若是找到能逆转生死的密宝,何女侠最想改写哪段因果?\"
何芷烟将染血的银链浸入酒坛,链条缝隙间掉落的血珠竟在月光下凝成微型罗盘。
她迎着塞外刮来的夜风仰头饮酒,余光瞥见冯御尘腰间新换的鎏金宫绦——那上面坠着的根本不是玉佩,而是军师咽喉取下的那枚蛇牙。
沙漠深处的风裹着细沙拍打窗棂,在《破邪功业录》最后一页蚀刻出蜿蜒纹路。
更无人察觉,庆功宴上燃尽的龙凤喜烛,淌下的蜡泪正悄悄拼出半幅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