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蕤意收到陆及丰传音,被强制要求回陆羽宗。
就算没面对面,王蕤意的不耐烦都要冲破天际:
“老妖女,你感觉不到我很厌恶你吗?你脸皮这么厚的,上赶着讨人嫌?”
陆及丰尽量平复心绪,不愿动怒,紧紧攥住自己想杀人的手。
“别逼我说第二遍,快点滚回来。
你在外面浪两个月也该玩够了吧?
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如何才能破境飞升?”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鄙视王蕤意胸无大志,简直一介草包。
“我不。”
干脆利落拒绝完,王蕤意直接掐断传音诀。
沾上老妖女就晦气,她拍拍耳朵,赶走脏东西的声音。
陆及丰压抑着怒火,第二次传音:
“是想让你爹残废还是让你娘一辈子走不动道,你选一个。”
三天后,王蕤意日夜兼程赶回了陆羽山。
老妖女催得这么急最好是回来给她守丧!
王蕤意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修仙大陆最强的格聂秘境将在三年后开启。
这是所有修仙弟子向往不已的神奇秘境,蕴含无数天灵宝物、灵根妙草。
就算在里面什么都不做,光是呼吸那儿的灵气都能让人的修为蹭蹭往上涨。
很久以前,各大宗门为了抢夺这块风水宝地打得头破血流,谁也不服谁,都想将格聂秘境占为己有。
那场战争算是修仙界罕见的大战。
本来大家修仙讲究的就是道法自然、静心莲生,平时都不屑于为了点破地儿争得死去活来,失了体面。
可格聂秘境奇妙无穷,比一条灵脉还珍贵。
怎可随便拱手让人。各大宗门越打越凶,死伤无数。
最后是陆羽宗和五炁门联手叫停,安抚底下大大小小的仙门。
既然没有绝对的赢家,那就归为所有门派共同拥有,才平息了这场大战。
但后面为了“共同拥有”又闹出许多说法,谁都想多分点羹。
小门派争夺不过大门派,只得灰溜溜靠边站。
大门派又互不相让,想多送点自己的弟子进去觅宝。
可格聂秘境乃天生地设的精妙之地,一次最多纳千人,多了便会崩塌。
更是十年才开启一次,可不是想去就能去。
贸然闯入,只会看见迷雾茫茫的森林,迷失方向,被鬼雾缠得一辈子出不来。
各位德高望重的宗主长老自然大度地表示机会难得,就让给小辈去。
总得给年轻人机会,不能什么好处都让老东西占着。
实则是他们不需要格聂秘境的助力,本身修为高到一定境界看的就是个人悟化。
心境感悟不了,吃再多灵丹妙药也破不了境。
这千人名额需靠实力竞争,不可随意指派,讲究相对公平。
作为陆及丰的关门弟子,王蕤意自然有资格角逐入场名额。
比武大会即将在五炁门召开。
陆及丰急不可耐命令王蕤意回来,叫她与同门弟子一起出发。
陆及丰想让她做的,王蕤意偏不照做。
看着这逆徒,陆及丰无奈摸摸额头,叹着气说道:
“你要是敢丢我陆及丰的脸,故意选不上,你娘就等着断一条胳膊。”
王蕤意的亲人就那么几个,每次都威胁杀光也不现实。
真杀了就没啥能拿捏住她的把柄。
但威胁她卸胳膊断腿儿就很有用,人只有一条命,却有无数身体部位,慢慢折磨比一口气弄死更痛苦。
王蕤意破口大骂,把陆及丰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只敢拿她父母开刀,有本事冲她来啊。
她从小可是在村里长大的,泼妇骂架看了不少。
只要她不犯怂,吵架这块儿还没输过。
陆羽宗的人都把她怕了,把她生拖硬拽架上飞船后留她自己一间屋。
惹不起躲着走,谁也不理她。
遇见陆及丰这种残暴的疯子,王蕤意真是无处说理,内心憋屈不已。
陆羽宗的人全是孬种懦夫!
为非作歹、善恶不分!
陆及丰要夺她的舍,拿走她的一切,成日里还常用她的父母威胁恐吓,借她的手杀了那么多人。
苍天能不能睁开眼,降雷劈死陆及丰,叫这样的妖女别再为祸人间。
王蕤意又是委屈又是痛苦,一个人在房里悄悄落泪。
这厢美人落泪,那头翁叡祺在盘算着怎么把在暗中帮助他的人找出来。
从各种怪事发生到现在,似乎全是好事,那个人似乎没有害他之意,甚至对他特别的在乎和关怀。
翁叡祺觉得自己这点分析得有道理。
镇压流民叛乱之后,在回临安的途中他故意安排人搞暗袭,甚至假戏真做后背挨了一刀,顿时鲜血四溅。
这场戏真刀真枪地演,可是并没有神佛鬼魂出来保佑他,翁叡祺只感觉钻心的疼。
之后他又假模假样在下属面前抱怨自己的境遇,现实没有起任何变化。
没有人暗中来给他疗伤,没有再收到金银钱财,之前的好运全散作一阵风吹走了。
他有些惆怅,还以为能抓住一只可爱的捣蛋鬼呢。
也许阎王看得紧,又把她抓了回去。
夕阳悬挂,漫天的橙光下,一辆马车慢悠悠朝着高耸的城墙走去,唯恐惊动了马车上的伤者。
回到临安,郭嘉芸得知翁叡祺被人暗袭负伤,顿时慌了心神,哭得梨花带雨跑来见他。
翁叡祺握住她的手,脸上撑着虚弱的笑,安慰她不要担心。
他这样一说,郭嘉芸哭得更加难过,很是心疼他,
“咱不要那些虚妄的名头,去向皇上请辞吧。芸儿不在乎你有没有那些功名,只愿你平安康健。”
虽和翁叡祺相识不久,她却爱到了骨子里。
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他的惊鸿一瞥,她的心由此沉沦。
女儿家的情窦初开,她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很好。
没想到那晚他也看到了她,两人生出了相同的感受,一见误终身,再美的风景也入不了眼。
当她得知他向皇上请旨赐婚时,难掩脸上的欣喜和娇羞,心脏激动得快从嗓子眼儿冒出来。
现在看到他的伤势,对她来说仿若天快塌了,实在难以接受。
她真的很害怕失去他。
翁叡祺答应她可以天天过来探望,他一定按时服药多吃饭,尽快让身体好起来,保证以后多加小心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含情脉脉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坚强点,我没事的。”
男人的温柔比最炽热的烙铁还烫,融得她的心都化了,迷得郭嘉芸五迷三道。
郭嘉芸不管自己的名声,在衡王府逗留至夜深了才离开。
只因翁叡祺一句想喝枸杞莲子羹,刚过卯时天还未亮,郭嘉芸就起身去府里的莲花池摘莲蓬。
贴身丫鬟柳条儿打趣她:“还没过门,就把新姑爷宠得没个样子,这嫁过去啊不得天天洗手作羹汤。”
“叫你胡说。”
郭嘉芸嗔怪一声,假意伸手过去要扯她的嘴。
两个少女在小舟上闹作一团。
笑归笑,两人手上却不停,没一会儿功夫舟尾就堆满了硕大绿油的莲蓬。
划着小舟到水榭凉亭,她俩相互搭手,小心翼翼跨上岸。
正值盛夏,回屋里待着也闷热。
她们想着不如在水榭里剥莲子来得舒适,吹着凉风,两个好姐妹说说话,干起活儿来更有精神。
没任何警觉,翁叡祺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郭嘉芸又是惊又是喜,没有一点防备,“你怎么来了?受那么重的伤该在家里好生休养才是。”
她站起身,开心地拉住翁叡祺的袖子。
翁叡祺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地拍拍她可爱的头颅,说:
“郭将军传信给我说他打了胜仗,赶退了北方鞑子,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我算着送信的时间,也该是今日他和你两个哥哥便快到了。
我早点过来,待会儿带你去城门口迎接他们的凯旋。”
听到爹爹和哥哥打了胜仗,郭嘉芸心内更加欢喜,雀跃地问起爹爹还和他在信中说了什么。
柳条儿看着模样这般好的姑爷与小姐站在一起真是极为相衬,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她很有眼力见儿地退下,留这对眷侣说点悄悄话。
翁叡祺貌似没注意周围的人和事物,状若无意地牵起郭嘉芸的手来到荷塘边赏莲。
四下无人,他轻轻揽郭嘉芸入怀。
这大胆的举动让少女的脸蛋羞红得冒热气,本想推开他,见四周无人又默许了他的意思。
不合时宜的,她突然想到以前别人说他养通房的闲言碎语,很是吃味。
他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是那个通房教的吗?
他会不会是个登徒浪子,对所有女人都手段高招?
想到这些,郭嘉芸很没安全感。
但那个通房已死,从前的事情她不好跟他斤斤计较,怕他不高兴。
带着少女糯糯的声线,她惴惴不安地问:
“你以后会爱上其他女人吗?会想要三妻四妾吗?”
翁叡祺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沉沉地说:“当然不会爱上其他女人。”
他离得太近,好听的声音挠得她耳朵痒,这句话让她心里乐开了花,在他怀里娇羞不已。
又听他继续说道:“我只有一个妻子,她姓王。”
郭嘉芸的笑容僵在脸上,还没等她问他什么意思,便被男人大力推入荷塘。
她不识水性,惊慌地在水里挣扎,想开口呼救,混着淤泥的水却灌入口中。
之前深情温柔的男人站在岸边,镇静得像一尊勘破世间生死的神佛,眼无波澜,
静静看着水面荡起旖旎,然后归于沉寂。
他翻墙跳出郭家的府邸时,甚至都没多看一眼躺在墙角根的尸体。
柳条儿维持死前最后一个表情,惊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