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璧微不可察得舒展眉宇,方才压抑的心情瞬间清扫一空豁达起来,抬袖将身上的东西盖住,示意她快进来。
见到她脸颊泛红,应该刚从厨房里出来的。
冷凌璧拿出手帕,“擦擦脸。”
殊不知这动作多么暧昧。
符诱安自然不推辞,羞羞得拿起擦汗,便抬眸跟他解释,“我方才——很忙,所以没有时间跟公子说话。”
“嗯——我知道。”
他很体贴,特别是脸那么俊声音还好听,简直不拿到手就亏了,符诱安被吸引,直直盯住他也不说话,周围也没有小厮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两人也没有隔着坐,这才发现距离很近,就一个手臂的距离。
渐渐冷凌璧被盯得额间发汗,浑身发热发刺。
他保持坐姿不动,垂眸想避开符姑娘的眼眸,想提示她一下“符姑娘。”对面人没回,他低头看到被她攥在手里的帕子。
帕子被白皙的手卷缠到掌心,拧成了麻花状。
足以看出符姑娘此时心绪也不平静。
他又叫了她一声,“符姑娘?”
“嗯?”
她终于回神,后知后觉得松开,沉默两息后道:
“冷公子真好看。”
他不由笑道:“谬赞。”
柳银绝对不知道,他守了这么久的公子能够露出谦卑到羞涩的神情,他身姿端正穿戴一丝不苟,侧着微红的脸,躲避对视的模样——
当真有种卿本佳人,只待珍藏的感觉。
完全将之前说的:他跟她,也不该产生过多纠缠抛在九霄云外。
情动,不可控也。
符诱安脸上懵懂不知,声线却意味深长,“哦~”
两人陷入许久的沉默和局促。
突然符诱安诶呀一声,冷凌璧反应比往常慢,等到他看过来时就见她心疼蹙眉,握住自己的手抹了抹掌心渗血的红痕。
“疼吗?”
原来是小刀不慎划伤了他。
“不,不疼。”
他愣愣感受对方的指腹,明明是善意关怀的动作,却让他撞见她眼底氤氲着莫名的情愫,理智存在的冷凌璧果断做了个决定。
他反握住她的手腕,抓得很紧,这个动作对于会武的人来说,十分具有威胁性。
手腕是容易被掣肘的部位,所以得到重点保护。
而符姑娘被抓住后并没有挣扎,而是娇娇软软得瞥了他一眼,简直是不好意思到了极致,头弯得都要贴到领口,
“冷公子?怎么了?”
“我……”
冷凌璧心想,索性都做了,不如做得更彻底,“我方才——”
“方才感触到你掌心的痂,想要看看。”
看女子的手,虽然不如足那般隐私,但哪个陌生人会提出这种要求呢?
冷凌璧知晓他在犯错,心里越发火燎,注意力转移到她充满划痕的手掌后,眸光一凝,符诱安想缩回来,但是被牢牢攥住。
她弱弱解释,“我手心不好看,都是干活弄出来的,你别看。”
“干活?”
冷凌璧不知道心底什么滋味,复杂且酸涩,难以描述。
不过,他还是在松手的刹那,瞄了眼使剑会磨损的部位。
根本看不出来,何况还是这匆匆一瞥。
不过,很大可能是没有的。
冷凌璧心中为她开脱。
“冷公子?”
抽回手的符姑娘很局促,攥紧手,不安站起,“我回后厨去了。”
“好。”
他吓到她了。
符姑娘来得匆匆,去也匆匆。
等到他抬手仔细观察掌中伤势时,才发觉这可不过是皮肤损伤,血一下子就止住了。
根本没有符诱安表现得那么严重。
不由自主得呵笑了声。
“公子。”门外又探出人来。
柳银这家伙,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冷凌璧脸上的笑意骤然消散。
“什么事?”
刚问完,放在他腿上掩藏的小刀一起坠落,砸到地上啪嗒响动。
冷凌璧平静指了指刀,“帮我捡起来。”
柳银赶紧过来捡,解释道,“鸣宇说家具都搬进去了,让我带您去瞧瞧。”
“这么快?”
他若是搬走了,符姑娘——暂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也无事,他到时候派人过去告知她也行。
但还想再住一会。
“现在全部弄好了,内室厨房都可以用了?”
“是。”
“哦。”一向不想麻烦人的冷凌璧生了迟疑,“再等等吧,我想要等今日过后再说。”
“好嘞,我先去叫鸣宇回来。”
鸣宇最近总在外奔波,应该回来休息休息。
这边回到后厨的符诱安继续干事,与寻常不同的是,她察觉到客栈的某个角落,正有一道目光紧锁在自己身上。
她没有回身查看,当一切都不知晓。
后厨干活的时间转瞬过去,她收拾好东西,慢悠悠得走街串巷,引着身后人往安静无人的巷道里走,然后趁其不备翻过墙头。
那人脚步停滞,在她消失的位置四处观察。
她在角落缝隙中查看他的容貌。
相貌平平,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会点身手的,腰间还系着一把佩剑。
这装扮明晃晃得,就是来跟她的。
“居然跟丢了?”
可是没多久,另一条小巷子就传来说话声,被跟踪的姑娘出现在那里,跟墙角卖菜的阿婆论斤两,俨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着。
男人警惕心放下,跟着她到苏宅处停下。
苏宅?
可真有意思,这冷凌璧既跟苏宅有关系,这谈话女子跟苏宅也有关系。
返回的路上,殊不知后面也跟上了人。
符诱安追随他走到大本营,这人住的地方居然是悦来客栈对面的小酒楼,也算是个居住的地方,就是人群嘈杂,来往的都是喝酒谈生意的人。
那男人在顶楼的房间敲了敲,在得到许可后进去。
“少阁主。”
只依稀听到这三字,符诱安了然。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她跟他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但是有帷幕和伪装在,他还不至于窥见过她的真容。
之前,他一直撺掇她联手去搞冷凌璧,她没有同意。
如今还跟到流苏镇里来了。
林涧清的身手,她可以一敌,但是目前人多眼杂不宜动手,所以——符诱安蹲守在杂物间内,等待夜色将近。
对于敌人,不能够放任其行动,最有效的就要马上动手。
至于其他情况的权衡利弊——符诱安表示她不想考虑,反正阻碍到她的一律都要排除,无论是谁!
更何况是林涧清这个可能暴露她身份的人。
——
“符姑娘在哪呢?”
天色已黑了下来,苏梓瑶将果脯收起来,转头看见她房间内闪着昏黄的烛光,窗外还大开着,露出床铺上鼓囊的轮廓。
“符姑娘?”
叫唤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应答。
难道是累得已经睡下,忘记她晒的果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