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驿站头顶的山谷天窗当中,清晨的第一缕光辉,如同一道银色光柱直泻而下,将谷底的郁谷驿站笼罩在内,谷中晨雾如同银瓶迸溅出的银辉洒落四方,撞击在四周的岩壁上,反射出骨质光芒。
少年虽早就听闻这处的奇景,但是文字苍白,远不如实景在眼前乍现来的震撼,见此飘逸奇景,少年不由心中激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神话传说中的仙人神灵,心中暗忖仙家壮丽之美不过如此了。
少年惊叹一声后,心中杂念纷起,幻想着神话为真便好了,自己也能想办法求求神仙救活父母,唉!
“前辈留步!”
就在此时,一声焦急低喝声传来,打断了少年的心弦。
少年闻声看去,只见在他身后不远处,正有三名年轻武者追了过来,三人年岁不大,从驿站到此,就这么一小段路跑的气喘吁吁。
观其等衣着随意,且并无门派的标记,连匹脚力都无,想来也是初出茅庐江湖散人。
见其等一脸兴奋的样子望着自己,这让少年不由想到自己,心中叹了口气,伸手从身后包裹中摸出几瓶低等补药,手臂一甩便扔了过去,并摆出手势示意自己不收徒。
接着,少年收回眼神幽邃的目光,一扯缰绳轻策一声,小灰嘶鸣后张开四蹄加速前行,在官道上风驰电掣,只留下马蹄扬起的一溜烟尘!
……
少年原先驻足之地。
“呸呸~~”
这三名年轻武者挥动衣袖驱赶小灰留下的烟尘,有些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最前面的那人腰间,有些发黑的半块求援标记,正随着他身体转动而晃动不已。
“这前辈什么意思?”他举着手里一瓶补药询问其余二人道:“你们说这位前辈看没看见这穆家堡的求援标记?”
那二人同样一人抓着一瓶补药,闻言也不知如何回答,片刻其中一人紧紧抓着补药,观察着前面那年轻武者,小心道:“肖兄,这位前辈出手大方,我等不如就此回头。”
还有一人将补药揣回怀中,闻言很是赞同的点头,出声道:“不错,肖兄,这求援放在客栈无一人去取,说明不是我等能接的,不如回去先练好武功……”
话未说完,被称为肖兄的这名年轻武者眼珠一转,搂着其余二人脖子道:“二弟、三弟,你二人昨晚在大堂,可是看清了刚才这位前辈的衣着了?”
被称为二弟、三弟的年轻武者悄然对视一眼,瞥了眼肖兄手中的瓷瓶,期期艾艾的道:“没…呃……”
二人刚说个没字,便被脖子上缩紧的臂弯勒的面色通红,急忙改口道:“看清了,看清了,是穆家堡弟子服饰…….”
肖兄立刻松了松臂膀,眼中异芒闪烁,面露笑意的道:“来,你们再给大哥我说说那衣服上的花纹,要详细……”
说着,这位肖兄便搂着脚步蹒跚的二人往回走。
……
午时四刻。
少年御马在山坡上驻足,坡下,一片渐绿色草海遍布眼前,绿色最浓处却有一条灰白色线条如天际线横亘视野,可在这条分界线之上还有一片深绿色的密林,如同漂浮在白色天空中的大陆,狭长无垠。
少年脚下是官道的转折处,顺着官道延伸的方向是通向青羊城和其它城池,而在他身侧的官道外还有一条土路,是被人这几年踩出来的一条丛林小道,这小道直通青翠山脉,要比先去青羊城再转道短了两日路程。
这条小道从官道边上延伸出去,经过眼前坡下的那一片草海,直直通往草海后的林海,一直延伸到视野之外。
少年轻拨马首,调转方向步入小道,瞥了眼道口边上不知是谁插的木牌,其上写着:“青翠盆地”,少年清楚这是有人不知以前的山脉山貌,却又好心想留下提示,便按如今的名称来写的。
少年眉头一皱,一抹后腰,只见一道黑线闪过,“噗”地一声闷响,这个牌子上只剩“青翠”二字,少年眉头也随之松开,移开目光看向前路。
少年轻策一声,步入小道顿首缓步的小灰立马拨开马蹄,如同利箭一般划过草海,掀起一道草浪,奔向林海边缘。
密林内阴凉湿润,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洒落下来,与林中霾气在树干间形成一道道细小光柱,在见过郁谷奇景的少年眼中这些并不能吸引他的目光停驻。
青翠山脉是一座很大的山脉,虽然现在主脉内部成了盆地,但是山脉越往外受到影响越小,而原本山脉外围一条条山脊在大地上起伏,就使得无法正常通行,即便是走近路,上坡下坡、爬拐迈沟这么几下一折腾,马儿体力再好,也不如平地来的轻松。
深入密林中的少年渐行渐远,见日头也渐渐西下,他透过树林观望四周寻找露宿之地,片刻后,他拍拍马颈,小灰有气无力的脑袋顿时抬起来四处张望,在少年手中缰绳的指引下步出小道,走向茂密的丛林中。
走了百来丈,小灰被阻住去路,前方是两丈多深的地沟。望着崖下石滩中间的汩汩溪流,小灰急不可耐地嘶鸣着四处张望,寻找可以下去的路径。
少年扶了扶后腰的黑鱼,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拍了拍马首安抚,轻功一展便窜上了边上的树叉之上,足下不停连连轻点,一跃便上了树梢眺望林海。
他站在崖壁树顶,朝着四周一望,便见到不远处的岩壁坍塌形成的土坡,上面还有泥土盖住缝隙,不怕小灰的马蹄陷在里面。
片刻后,少年牵着小灰,顺着土坡下了崖壁走到碎石滩涂上,少年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小灰,等它乖乖的站立不动,上前帮它卸下身上的马具包裹,接着一拍小灰马匹,它便乐颠颠的小跑下水戏耍。
接着扫了眼四周,在身后崖壁处找到一处凹陷,打量几眼见没有经常被水泡的痕迹,便决定今晚就露宿在这里了。
片刻后,营地便被少年搭建好了,他放下身上包袱,拿着铜壶来到上游处打好水,放到营地的火堆石头上烧着,又塞了些树枝将火挑旺,拿出干粮铺在篝火边上的净石上烘烤。
这时少年抬头扫了眼,见小灰喝饱后还在溪水边玩耍,便没有管它,将边上一块露出地面的山石清理干净,倒了马料上去,又混了点盐巴,顺手在山石边铺上树叶杂草,当做小灰的床铺。
接着,少年上树扫了扫四周,听林中鸟虫如常,见四下无人于是脱下衣服,下水清洗。
小灰见少年下水,便屁颠屁颠地爬起来,来到少年的边上蹭着。
少年摸摸它的头,拍着它的脖子训斥着让它站好,握着糙布给小灰清洗后一拍它屁股,让它上岸吃饭,这才空闲下来给自己好好洗洗。
片刻后,少年回到篝火旁,见小灰乖乖地吃着马料,便摸摸它的脖子夸奖。
接着,准备填饱肚子的少年扫了眼篝火,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我干粮呢?”
少年猛的回头看向罪魁祸首小灰。
此刻小灰正贼眉鼠眼的偷瞧,见少年面色有变,连忙装作无辜的样子,低眉顺眼的吃着马料,马蹄还跺着小碎步,将马屁股对着少年。
少年见状没好气上前,拎着它的耳朵臭骂一顿,狠狠地出了口恶气,这才重新洗净石板放上干粮。
坐在等待时,少年瞥见小灰吃马料吃愉快了,竟然还甩起尾巴,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对着偷瞄过来的小灰就是一个恶狠狠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