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纪展鹏拎着一个挎布包过来,他将这布包放在桌案上,招手示意少年近前来。
接着,他打开布包,将里面东西全部拿出来摆好,一一介绍给少年知晓,如少年所想,薛神医准备的东西多是药物。
内外伤药、针包洁布、一打补药,还有易市上的部分常见药物,还有少量神医私下留存的毒药、解药,这部分药物都是精品,毒药、迷药一类比较少,解药倒是有多且量大。
薛神医向来思虑周全,关平城离山脉营地不过陆路三日路程,但少年第一次行走江湖,最要不得就是侥幸,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少年与纪展鹏说了会话,这五年少年接触最多便是纪展鹏,熟悉的很,他也不是小孩子,算是大孩子,两人也没什么不舍的地方,大大方方的互道珍重就各自离开了。
少年将纪展鹏送过来的瓶瓶罐罐又收回布包放好,瞥了眼桌案上放在红布木盘之上的盘缠。
两锭五两重的金子在烛火下闪闪发光,暗道神医给盘缠一点也不小气,又在心中算了下,这十两金子足够普通民户一年的用度了。
望了眼天色,少年孤寂一人,借着夜色离开了穆家堡营地,他站在远处街道上,回身朝营地望去,那里他住了五年之久,此刻点点灯火高挂,在夜色中与城内其它建筑也别无两样。
他只看了一眼,借机紧了紧后背包袱,托了托斜挎的布包,转身大步踏向城池中心。
……
关平城城池横跨澜水河支流两岸,占地约七十五万亩地,城中有民六万户近三十万余人口,有三架拱桥,另有城墙水桥四座连接两岸。
在关平城中城的庐陵街上,有一座占地数十亩大小的庭院。在府院朱红色的大门之上,高挂一副鎏金牌匾,上书“穆商别院”四个大字。在牌匾下则有四位劲装大汉分站两侧,其等太阳穴高高鼓起,一个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副训练有素的精悍模样,让人不敢小觑。
离穆商别院不远处的街道对面,有一家三层的五环客栈。这家客栈在关平城中算得上小有名气。
两刻前,少年找到了薛神医所说的这家五环客栈,在账台要了间客居住下。
此刻,客栈三层的临街一间客居内,少年卸下身上包袱放在桌上。在房间内稍座片刻后,少年推窗望向街道不远处的那座府院,他在窗口观察了许久,心中暗思这府院虽是商会别院之名,却是穆家堡分堡所在。
少年回想孙智宇信中所言,自己如果选择进入穆家堡的话,需要找到这穆家堡分堡里的人,然后送封口信入内,其人自会安排好入门事宜。
少年收回目光,关上窗户打坐养神,他在回想这穆家分堡里的消息,根据薛神医所言,自己要找的是这里的一位负责存录名册的管事,他只要将似是而非的口信传进去就可以了。
……
第二日,少年到客栈账台退了客居,出门后直奔不远处的“飘香酒楼”箪食,多点了份饭食,找了位伙计跑了一趟,去到别院传递消息。
这伙计收了少年给的好处,高兴的提着一盒饭菜送去了别院,在门口就被守卫拦下来,靠外的一名劲装大汉大喝道:“干什么的?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么?”
伙计被大嗓门惊了,缩着脖子小声道:“这是你们那位房管事的朋友让送的。”
劲装大汉闻言把眉一竖,眼睛怒瞪道:“放屁,近来哪有房管事的朋友登门?里面装的是什么?下毒了没有?”
说着,劲装大汉上前一步打开食盒检查,伙计唯唯诺诺不敢反抗,想起少年交代犹豫了一下,但胸口沉甸甸的碎银让他把胆一横,低头小声含糊道:“那位客人还说了,让这位房管事不要再惦记宴席的事了,就这些,爱吃不吃!”
身为武者的劲装大汉豁然抬头,上前一步伸手去抓酒楼伙计,小伙计吓得倒仰,未等脸白赶忙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那位客人原话就是这样的,而且说话时很是不客气!”
劲装大汉闻言动作一顿,冷哼一声,瞪了眼面前时常见到的小伙计,收回手臂查看食盒里的饭菜,扫视一遍见饭菜很寒颤,不由撇了撇嘴。
劲装大汉试了试未见银针发黑,他将盒盖装好,一把夺过食盒提把,冷声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伙计恢复了呼吸,飞快的掉头跑了,连食盒都不要了。
门口其他守卫见状,打趣那个检查食盒的大汉有王霸之气,那大汉没有搭理他们,招呼了别院里的仆役将这食盒送过去。
仆役将食盒送到那位房管事面前,绘声绘色描述了酒楼伙计传达的话,房管事闻言了然点头,挥手便让仆役下去了。
他等仆役走后打开食盒,取出内里的盘子摆上案桌仔细一观,共是一份冷盘、一份芹菜、两份米饭、一份清汤。
他看过后心中有数,这是孙智宇失踪前与他约定的暗号,他不关心孙智宇失踪后为何还有人履约,也不关心这是否是找到孙智宇下落的关键,挥手招呼仆役将这些饭食撤了下去。
他去到书房打开书架暗格,取出一份四年前的文书贴身藏好,随后不久,他去到自己当值的籍册文库中,趁着无人的机会,将少年的登记文书放入四年前那一批新招弟子中去。
穆家堡分堡招收到弟子后,根骨中、下等会留在分堡学武、听用,而关平城分堡这里,四年前正值他负责教导那一批弟子,他当时按照孙智宇的请求,替孙智宇的“亲弟弟”虚构出少年的“经历”,并做好了少年的身份文书,只不过不放入文库不算正式入谱而已。
少年也不用担心这四年里毫无记录,那刚放入名册之中的明卷里,记录着少年“学武经历”、江湖游历离堡时间,除了查不到有人真的见过少年,其他完全“真实”。
少年站在街角望着酒楼伙计回转,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未见到“穆府别院”有任何异常,心中悬着的心放回肚子。
他紧了紧身上包袱,转身向着关平城西市方向而去,一路走走看看,街道上车马通行、人来人往,两侧做生意的店家门口不时有客人进出,道边上不少小摊贩在叫卖。
“苕帚、苕帚、好玩的鸡毛掸子……”
“捏糖人了啊!一捏一个…嗬呸~、糖人啊…”
“纸鸢、木鸢、灯笼哩!……”
“新茶到了啊~~欢迎各位爷来品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