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的洛掌柜早就得到了消息,却不料沈虞晚竟现在才来。
洛掌柜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身红衣张扬又精明,将听雨阁管理得井井有条。
洛掌柜上下打量沈虞晚,露出个笑容来,“我以为沈小姐会早早便过来瞧瞧,没想到竟等到了现在。”
沈虞晚道:“家中出了事耽误到现在,还请洛掌柜莫要怪罪。”
“我有什么好怪罪的?本就是郎君安排的事,我自然会做得妥当,沈小姐请跟我来吧。”
洛掌柜带着沈虞晚朝后院走。
洛掌柜道:“还有一件事,沈小姐应该不知道吧?万家今日早晨大张旗鼓地去罗家退亲了,听说是罗家小将军从边关带回来一女子,还非要娶做平妻,万家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沈虞晚倒是没听到这个消息,看来,在裴蘅之这边所有人都将她的信息握在手里,了如指掌了。
“沈小姐别怪罪,我是听雨阁的掌柜,对贵女之间谁和谁好最为灵通,并非有意冒犯,而是听到这个好消息,来和沈小姐分享罢了。”
沈虞晚对洛掌柜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多谢洛掌柜告知。”
洛掌柜拉着她手热情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疏?叫我洛娘即可。”
沈虞晚有些不明白,怎么就成了一家人了?
不过还没想明白,就到了地方。
“就是这里。”
洛掌柜带沈虞晚到一个书房内,她推了一个花瓶就打开了机关,穿过甬道,竟连接着另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处于听雨阁和裴家中间,从两处挤出来的小院子,四周都被两家紧紧包裹着,很安全,沈小姐要问什么,尽管去找她问。”
沈虞晚四处打量,发现这个院子并不算小,算是寻常百姓家的大院子了,只是处于两者中间,恐怕不少人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个空间。
洛掌柜笑道:“今天大夫才来过,说她还算清醒,想必是愿意开口的。”
“多谢洛娘。”
洛掌柜说完就走了。
机关门被关上,几乎无痕在墙面上,让人看不出任何。
沈虞晚推开门进去,屋中的赵文兰被锁链拴在床上,怪不得洛掌柜离开的放心,只要沈虞晚距离远一些,她就算发疯也伤不到人。
赵文兰正躺在床上睡觉。
沈虞晚瞧见她,便觉得心跳格外的快速,声音有些发颤,带着恨意地叫她。
“赵文兰。”
赵文兰被吵醒了,她坐起身来,浑浊的老眼中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来人。
突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眼神清澈了一瞬,“你这张脸好熟悉,跟夫人好像。”
赵文兰和沈虞晚对上视线,沈虞晚双拳在颤抖,她将手藏在袖下,还是玉芝先发现不对,拉住了她的手。
“小姐。”
沈虞晚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恨意。
“你不配提起我的母亲!”
沈虞晚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找到了你,问出了那个玉佩在沈家?又是什么人,屠杀了沈家一百多条人命!”
沈虞晚记得,那晚血流成河,她不在沈家,正巧去隔壁找那个大哥哥玩了。
黄昏睡了一觉,等醒来时谁都找不到,她哭着跑回家,推开门只看见惨死的爹娘和族亲。
娘还剩下一口气,推她让她快走……
这几乎成为沈虞晚之后十多年的梦魇!
赵妈妈却突然开始发疯,“啊!不是,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说出去的,他们,他们用我家人性命威胁我我也没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她扯着自己的头发,突然朝着沈虞晚冲上来。
“小姐!”
玉芝挡在沈虞晚面前。
可赵妈妈没能碰到沈虞晚,就被铁链拽住狠狠砸在地上。
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疯狂跪在地上给沈虞晚磕头。
“大小姐,我有罪啊!可不是我说的,我没有告诉他们,那些刺客抓着我家人的明明威胁我我都没说,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可能背叛夫人……”
沈虞晚冲上前,抓住了赵妈妈的领子。
“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找玉佩,为什么要杀我娘?!”
“沈家珠宝无数,听闻沈家和当时的先太子有所牵扯,先太子赏赐的玉佩,是个机关钥匙,可打开沈家宝库,得到里面所有的财富,这个消息在江湖上流传开来,亡命之徒都想前来争夺。
可后面听闻,玉佩机关被先太子拿走了,二十年前那场宫中兵变,先太子的亲生儿子失踪,先太子死后,皇孙和玉佩一起失踪,再没人见过!”
赵妈妈满脸恐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她的额头已经因为磕头渗出血迹来。
“再没人见过…却突然出现在沈家,那玉佩是鬼怪之物,它是自己回去的!它上面的饕鬄,就是滋养的上古凶兽……是老天爷要沈家亡!”
赵文兰恐惧地缩在墙角,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
沈虞晚却急了,她不甘心问到这里问不下去,她上前两步,抓住了赵文兰的手。
“你告诉我,那些人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是为了皇孙去的,还是为了财富去的!”
可赵文兰早就丧失理智,怎么可能还能告诉沈虞晚这些?
她听到那些人,人却发了疯。
“我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她一把将沈虞晚甩开,竟朝她扑过来想要咬她!
关键时刻,沈虞晚被人一把抓开,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赵文兰则被人一脚踹开。
“你是个蠢的吗?问话不知道离远一些?离这么近,是生怕别人伤不到你?”男人说话时胸腔跟着轻微震动,心跳沉稳有力。
檀香味让她莫名安心,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裴蘅之心里本有些火气,突然感觉胸前一阵湿润,整个人愣住,竟抿唇一言不发。
而沈虞晚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裴蘅之瞧着瘦,人却很结实,许久没和他如此亲密接触,沈虞晚闭上眼,就让她暂时沉迷这一刻吧。
她需要安慰。
需要裴蘅之的安慰。
等这次之后。
她发誓再也不会有感情失控的时候。
屋中赵文兰昏迷了,玉芝也不知何时离开,只剩下在裴蘅之怀中哭泣的沈虞晚,和一动不动的裴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