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墨,星河倒悬。张玄立于书院残破的藏书阁顶,右臂青铜纹路泛着幽幽青光,掌中那张星图残片似活物般颤动。远处传来吴妍清冷的嗓音:“三息之后,星轨将偏移至‘归墟’位——你若再犹豫,整个逍遥界的灵脉都会崩毁。”
“聒噪!”刘芒踩着飞剑掠过屋檐,腰间酒葫芦晃得叮当响,“张木头,你当年在青冥山挖坟的胆子呢?快把血抹上去!”他话音未落,三千丈高空突然裂开蛛网状金痕,漫天星辉凝成巨手压向书院,瓦片在威压下炸成齑粉。
张玄咬牙划破掌心。青铜血珠坠落的刹那,星图残片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穹顶传来绸缎撕裂般的声响,一道横贯天地的蛇尾虚影扫过云层,金鳞映得夜幕亮如白昼。那蛇尾末端竟化作人身,娲皇垂首俯瞰众生,眼角淌下的血泪化作赤色流星,将方圆百里照得猩红可怖。
“原来星图是娲皇血脉的封印锁钥。”扣肉从阴影中踱出,黑犬形态的皮毛泛起银纹。随着星图光芒暴涨,它周身骨骼发出玉石相击的清响,转眼化作背负星图的少年模样,指尖轻点间,坠落的血泪竟凝滞半空,“张玄,你还有十息读取星图记忆——等等,那是什么?”
娲皇幻象忽然扭曲,血泪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棺盖轰然掀开,无数身披甲骨的古修士踏空而来,为首者额生竖瞳,手中长戈直指张玄眉心:“逆天窃命者,当诛!”
“诛你祖宗!”刘芒甩出酒葫芦,琼浆在半空凝成冰刃旋涡,“吴妍,用你的‘三千鸦杀阵’截断东侧星轨!”
青衫女子翻腕结印,袖中飞出铺天盖地的墨色灵鸦,每只鸦羽都刻着儒家真言。灵鸦与古修士相撞的刹那,墨字炸成锁链缠住青铜甲胄,刘芒趁机御剑突刺,剑锋却在一尺外再难寸进。
“是周天星辰阵。”扣肉瞳孔缩成竖线,背后星图投射出三十六重天虚影,“这些是娲皇宫护法星将,他们的战甲与诸天星辰共鸣——张玄,用你的青铜血污了阵眼!”
张玄纵身跃入战阵,右臂纹路如活蛇游走。青铜血滴在星将竖瞳的瞬间,整片天穹发出哀鸣。娲皇幻象突然伸手抓向星图,指尖触及张玄胸膛时,他窥见无数记忆碎片:燃烧的宫阙、断裂的补天石、还有眉心嵌着星图的女子被锁链贯穿琵琶骨......
“母亲?!”扣肉突然厉喝,逍遥界本源之力从足底灌入地脉。少年形态的圣兽双手按地,整座书院拔地而起,瓦砾重组为篆刻佛经的降魔杵,带着风雷之声撞向娲皇手掌。
星将阵列在这惊天一击下溃散,张玄趁机将星图按入心口。青铜纹路顺着手臂蔓延至脖颈,他额间浮现出与娲皇相同的星图印记,穹顶血泪幻象突然倒卷,化作赤金洪流灌入他体内。
“快斩断连接!”吴妍的灵鸦阵法被狂暴能量撕碎,唇角溢出血丝,“他的肉身承受不住娲皇泣血之力!”
刘芒正要挥剑,却见扣肉伸手拦住:“来不及了——你们看星图背面!”
残图在能量灌注下翻转,背面竟是用佛血写就的《地藏本愿经》。梵文逐一亮起,张玄背后显出菩萨法相,将赤金洪流引入地下。被血雨浸透的泥土中,突然生出千万朵金色莲花,每片莲瓣都映着星图残影。
“原来星图血祭不是杀戮......”扣肉抚过绽放的金莲,声音发颤,“是娲皇留给后裔的传承。”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书院地基轰然塌陷。众人坠向深渊时,张玄右臂星图爆射光柱,照出地底巍峨宫殿——飞檐斗拱皆以星辰碎片铸成,匾额上“娲皇宫”三字正滴落血珠。
刘芒抓住吴妍的腰带堪堪悬停,望着脚下宫殿倒吸冷气:“这特么是秘境还是坟场?”
“是诸天星斗大阵的中枢。”扣肉凝视着宫门上缠绕的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没入张玄心口,“看来我们找到暗盟要找的东西了。”
忽有笛声自深渊尽头传来。十二名黑袍人踏着青铜编钟浮空而至,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与吴妍七分相似的面容:“交出娲皇宫密钥,否则你朋友的神魂会永远困在‘悲鸣星图’里。”
吴妍瞳孔骤缩:“小姨?”
“三十年前你母亲自愿献祭时,也是这个表情。”女人轻抚鬓角白莲簪,脚下编钟震出肉眼可见的音波,“杀。”
张玄正要催动星图,心口突然剧痛——青铜锁链竟从娲皇宫门延伸到他体内,将他生生定在半空。扣肉化作黑犬形态扑向音波,却被震得撞上岩壁。生死关头,刘芒突然大笑:“喂!穿黑袍的大婶,你头顶有蜘蛛!”
趁着众人抬头的瞬间,吴妍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疾书。浩然正气凝成“子不语怪力乱神”七字,化作囚笼罩住黑袍女子。然而不过三息,囚笼便出现裂痕——
“就是现在!”张玄忍着经脉撕裂的剧痛,将星图之力灌注右臂。青铜纹路暴涨如龙,娲皇宫门轰然洞开,喷涌出的星光洪流将十二黑袍人尽数吞没。
当最后一丝星光消散时,深渊底部只剩半截白莲簪。扣肉盯着簪头镶嵌的暗盟图腾,尾巴焦黑一片:“他们用星骸仿制了娲皇血脉。”
“先离开这里。”吴妍抹去唇边血迹,袖中灵鸦托起昏迷的张玄,“星图开启的通道维持不了......”
话音戛然而止。
宫门内传出锁链崩断的脆响,某种比深渊更黑暗的气息正在苏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