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晓军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却精神亢奋。
跟早起的母亲打了声招呼,他便蹬上二八大杠自行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大上午的,火车站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南腔北调。
陈晓军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家知味轩火锅店。
店门倒是开着,但正如情报所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张桌子孤零零地摆着。
再看里面的摆设也不是很新奇。
现在是碳烧火锅,不像后室用的煤气,或者电磁炉那么方便。
要是煤碳烧不好有味道,客人肯定更不喜欢。
还有店里竟然没有空调。
冬天还好,这大热天的没有空调,谁跑来吃你的火锅?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人,正一脸愁容地站在门口。
他眼神麻木地望着街上的人流,手里夹着的烟卷都忘了弹灰。
这人,想必就是老板赵爱党了。
陈晓军深吸一口气,推着自行车上前,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老板,生意怎么样?”
赵爱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茫然地转过头。
看着这眉清目秀、精神十足的年轻小伙子,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谁啊?干嘛的?”
陈晓军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我来帮你,让你的火锅店起死回生。”
“啥?”
赵爱党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恶劣。
“去去去!哪来的小屁孩,捣乱是不是?我这儿烦着呢!”
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看我店里没人,专门来消遣我的?
陈晓军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笑容,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老板,别急着赶人嘛,你听我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反正你现在也没生意,听听我的计划,对你没什么损失,万一我真能帮到你呢?”
他顿了顿,抛出了杀手锏:“再说了,我的方法,不成功,我分文不取!”
不成功,分文不取?
赵爱党脸上的怒气稍稍凝固,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晓军。
这小子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
不过,他说的也有点道理,自己这店眼看就要黄了,死马当活马医,听听也无妨。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几乎绝望的心中悄然升起。
“……行,你说。”
赵爱党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门口,“进来说吧。”
陈晓军心中一定,推着自行车进了店。
他没有立刻滔滔不绝,而是从随身的布挎包里,掏出了昨晚连夜写好的那三页纸。
“老板,这是我给你做的初步方案,你先看看。”
赵爱党狐疑地接过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纸张很普通,字迹却很清晰有力。
他原本只是打算敷衍一下,目光扫过纸面,却不由自主地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改良麻辣锅底……鸳鸯锅……自助小料……”
“毛肚、黄喉……鲜切牛肉……”
“开业大酬宾,前三天八折……”
“‘吃火锅,到知味’宣传口号……”
“知味轩打卡点……”
一行行,一条条,从菜品创新到服务提升,再到营销策略,写得详尽又新颖。
很多点子是他闻所未闻,却又似乎直击痛点的!
赵爱党拿着计划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一点点地,重新燃起了光芒,并且越来越亮!
这小子……好像真有点东西?!
赵爱党捧着那几张纸,只觉得比捧着金元宝还要沉重几分!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后续的内容,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冰柠檬水……珍珠奶茶?!冰豆花、凉虾冰粉、银耳莲子汤……”
这都是些什么神仙玩意儿?听着就清爽!
夏天吃火锅,最怕的就是油腻上火,这些东西简直是绝配。
后面居然还写着大致的做法?
“素毛肚?素鸭肠?!”
赵爱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年头,荤菜金贵,能把素菜做出花样,做出荤菜的口感,那成本不就大大降低了?
还有虾滑、鱼籽福袋……这些名字听都没听过,但光看描述就让人流口水!
“八秒土豆丝”?
煮土豆丝还能按秒算?
还有这菜品摆盘,用冰块镇着上桌?
用菜叶子、花朵摆盘装饰?
讲究!太讲究了!
“锅底……锅底还能加醪糟?加牛奶?还有番茄锅?”
赵爱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火锅不就是红汤、清汤吗?
这小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新奇主意!
还有那五花八门的味碟调制方法,光是看看就觉得滋味无穷!
一条条,一款款,新奇、大胆、又似乎拳拳到肉,直击人心!
赵爱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拿着计划书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仿佛看到的不是字,而是哗啦啦流进店里的钞票!
不能让别人看到!绝对不能!
这念头一起,赵爱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将那三页纸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折好,一把塞进了自己衬衫最里层的口袋里。
还用力拍了拍,仿佛那里藏着的是传国玉玺!
他抬起头,双眼放光地盯着陈晓军,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小兄弟!你到底想要啥?开个价!只要我老赵能办到,绝不含糊!咱们坐下,仔细谈谈!”
此刻的赵爱党,看陈晓军简直就像看财神爷下凡。
这哪是什么毛头小子,这分明是天降的救星啊!
陈晓军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容不变。
“赵老板,钱,我暂时拿不出来。但我有这个。”他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我给你出主意,提供全新的经营思路和管理模式,帮你把这店盘活,做大做强。”
“我不要你的固定工资,我要分红!用时髦点的话讲,叫‘技术入股’!”
“分红?入股?”
赵爱党愣住了,这两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啥意思?跟供销社年底分钱一样?”
陈晓军耐心解释:“差不多,但不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