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军没有开灯,只是缓缓地,将一直放在枕头边、被被子掩盖着的一把铮亮的木工手锯,攥在了手里。
锯齿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寒光,仿佛择人而噬的獠牙。
他没有穿鞋,光着脚,矮着身子躲到了门后。
院子里,四个黑影落地后,没有立刻行动。
而是像受惊的兔子般,贴着墙根,屏息凝神地观察了好一阵。
确定院内没有动静,魏曼如的房间也黑着灯,他们才蹑手蹑脚,如同四只经验丰富的老鼠,摸索到了陈晓军的房门外。
接着,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响起。
那是有人在用细铁丝或者小刀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老旧的木门栓。
陈晓军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其轻缓。
但他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门栓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
终于,“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门栓,被从外面成功拨开了!
门外的人显然也松了口气。
但依旧谨慎,又等了十几秒,才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将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一只手,一只粗糙、带着泥土气息的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他在门内侧摸索着,似乎想确认里面是否有什么障碍物。
一般农村人都会在门前放一把椅子,万一有人推门而入,能立刻察觉。
很快,门被推开了。
一个瘦猴般的身影,弓着腰,脑袋先探了进来,贼眉鼠眼地向里张望。
他似乎觉得安全了,便加大了动作幅度,开始侧着身子往门里挤。
陈晓军的心跳开始加快。
就在第一个人,正是白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堂哥陈有钱,大半个身子已经挤进门内,而第二个人影也紧随其后,脑袋刚刚探进来的瞬间!
陈晓军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手臂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锯子上!
目标——陈有钱那因为弯腰钻门而高高撅起的屁股!
他没有选择砍或者刺,而是选择了最能制造痛苦和恐惧的方式——锯!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布匹被生生撕裂的摩擦声响起!
锋利的锯齿狠狠地、横向地嵌入了陈有钱的臀部肌肉!
“嗷——!!!”
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的惨叫,如同午夜惊雷,猛然炸响,瞬间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陈有钱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屁股上传来!
像是被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又像是被无数钢针猛烈攒刺。
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裤子,那股剧痛直冲天灵盖!
他疼得几乎昏厥过去,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偷窃了,捂着血流如注的屁股,连滚带爬,惨叫着就想转身往外逃。
“还想跑?!”陈晓军的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哪里会给他机会!
他上前一步,没有丝毫犹豫,飞起一脚,精准而狠辣地踹在了陈有钱的腰眼上!
“嘭!”
一声闷响,陈有钱像个被丢弃的破麻袋,被狠狠地踢到旁边的墙角。
他撞得眼冒金星,哼都哼不出来,直接缩成了一团,剧烈地抽搐着。
与此同时,陈晓军看都没看地上的陈有钱。
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了第二个刚把上半身探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人。
正是陈有钱的二弟,陈有金——的手臂!
陈有金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硬生生拖进了屋内。
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
他的话还没喊出口,陈晓军手中的锯子已经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如同毒蛇吐信,照着他的大腿外侧,狠狠地、快速地来回拉了两下!
“嗤啦!嗤啦!”
锯齿撕裂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陈有金发出了比他哥更加凄惨的嚎叫,抱着鲜血狂喷的大腿,一屁股瘫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这电光石火间的变故,彻底吓傻了门外剩下的两个人。
他们是陈晓军的大伯陈大华,和他另一个儿子,陈有富!
看着屋内两个儿子一个被踢得半死不活,一个抱着血腿惨嚎。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陈晓军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身影,陈大华吓得肝胆俱裂,尖叫起来。
“晓军住手!住手啊!我们是你大伯!是你堂哥啊!你疯了不成?!”
“杀人啦,陈晓军杀人啦!救命啊!”
陈有富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扯着嗓子就往外嚎。
“住手?”
陈晓军缓缓转过身,沾着鲜血的锯子还在往下滴答着血珠。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蔑地看着门外的两人。
“现在知道我是你们侄子了?大半夜撬门闯进我家,想干什么?想偷钱?还是想杀人?!”
陈晓军举着滴血的锯子,就朝着门口的陈大华和陈有富扑了过去!
这一刻的他,跟演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了,简直就是个锯子狂魔!
要是是用电的,又得多一个电锯杀人魔的传说了。
“噗嗤!”
“嗤啦!”
陈大华下意识抬手去挡,手臂上立刻被划开一道血液喷涌的伤口!
陈有富想往后退,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胸前也被锯齿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啊啊啊,不!晓军住手!”
两人惨叫着连连后退,屁滚尿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哐!哐!哐!哐!哐!”
院子外面,骤然响起一阵急促、响亮、足以传遍整个巷子大楼的敲锣声。
紧接着,是魏曼如带着惊恐和凄厉哭腔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抓贼啊——!快来人啊!”
“有贼进屋伤人了!杀千刀的贼啊!天杀的贼!快来逮贼啊——!!”
魏曼如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这年头,民风虽然开始变化,但乡里乡亲守望相助的传统还在,尤其是对付“贼”!
这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偷了一家,就可能祸害全巷。
魏曼如这一嗓子,简直比集结号还管用!
“谁家遭贼了?!”
“好像是魏大姐家!”
“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咱们筒子楼里偷东西!”
“抄家伙!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