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日,周日。
阳光斜斜地穿过窗帘缝隙,在卧室地板上投下几道暖色的光斑。
姜原雅坐在床边,轻轻推了推还在被窝里蜷成一团的人。
“梓雯,起床了。”
“唔……”元梓雯哼唧一声,往枕头里埋得更深,试图躲避外界的干扰。
“早饭要凉了哦。”
这话似乎有点用。元梓雯不情不愿地掀开一条眼缝,迷迷瞪瞪地看着姜原雅。
她慢腾腾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哦,对了,今天好像是交房租的日子。
她点开日历,扫了一眼,果然是十九号。
打开通讯软件,找到那个备注为“房东阿姨”的联系人,熟练地输入金额,按下确认。
【叮——】手机轻微震动一下,伴随着提示音,转账成功的界面跳了出来。
元梓雯盯着那个数字,1500。
每次想都觉得,这位房东阿姨,人也太好了吧。
这么大一栋小别墅,三层还带地下室,地段也不算太偏,一个月居然只要她们一人一千五。
签合同的时候,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就怕有什么坑。
结果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没什么猫腻。
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她晃晃悠悠地下床,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
对面的卧室,姜原雅走到书桌前,拿出一部手机——不是她常用的那部手机。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刚刚收到的转账通知,金额正是1500元。
没错,这栋房子,根本不是什么“房东阿姨”的。
这是她姨妈名下的房产。
早在10月末看清那个舍友的为人后她就和姨妈商量好了,用自己攒下的钱,加上家里的一点支持,打算从姨妈手里把这栋房子直接买了下来。
她想和元梓雯一起住,从一开始见到元梓雯就这么想了。
你就别管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了,反正姜原雅当时就开始喜欢她了。
但她逐渐了解元梓雯的性格后觉得不行,如果直接说房子是自己的邀请她来住,那家伙肯定不会同意,就算同意,她给房租估计都不会低于3000。
思来想去,她利用了元梓雯压根不知道这位“房东”就是自己姨妈这一点。
她拜托姨妈出面,告诉元梓雯,说是看她们两个女大学生学习辛苦,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当合租,象征性地收点费用,每月1500就好。
元梓雯一开始果然充满了怀疑。
直到那份租赁合同摆在面前,她才将信将疑地放下心来。
至于收租的账号,姨妈早就把她那个不常用的收租小号给了姜原雅。
所以,每次收租,其实都是姜原雅自己在扮演“房东阿姨”。
姜原雅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转账记录,指尖轻轻滑过。
她给元梓雯交过来的每一笔房租,都单独开了一张卡存着。
这笔钱,她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用。
或许,等到大四毕业的时候,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些钱连本带利地还给元梓雯?
算了,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四年后的自己去烦恼吧。
姜原雅收起那部手机,起身走出了卧室。
吃完早饭后,元梓雯看着姜原雅熟练地收拾着餐桌,帮忙收拾完以后两人开始一起做一件天大的事情——
学习!
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她们的课程落下太多了,今天不补难道要堆在一起累死自己?
微积分,无机化学,有机化学,生物化学,大学物理让她们两眼一黑,更别提过两天就要进行的普通生物学实验,真是仙之人兮列如麻。
时间在一页页翻过的书本中流逝。
指针指向下午一点。
元梓雯的眼皮开始打架,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决定短暂地向疲惫投降。
姜原雅把闹钟设定在半小时后,示意梓雯放心睡,于是。
她倒在床上,几乎是立刻就坠入了短暂的睡眠。
半小时后,尖锐的闹铃声将她从混沌中拽回现实。
身体还残留着一丝困倦,但大脑已经重新被学习的指令占据。
她坐回书桌前,继续与那些知识搏斗。
下午三点,元梓雯合上了最后一本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该换换脑子了。
电脑屏幕亮起,熟悉的图标映入眼帘。
她熟练地点开原神。
提瓦特大陆的风光暂时驱散了学习的阴霾。
操控着角色,心无旁骛地清理着体力。
清空树脂后,她又点开了三国杀。
打开斗地主,在被大宝几刀带走自己的马钧后元梓雯直接选择闭目养神,还不如睡会呢。
“梓雯,晚饭好了。”
姜原雅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这时候的时间刚好六点。
“来了。”
元梓雯应了一声,退出游戏。
晚饭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搁在平常,吃完饭看看剧或者再玩会儿游戏,这一天也就结束了。
但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流程。
晚上六点半,她来到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实际上原本设计是俩人的影音室,但因为实验皮的需要,姜原雅把一个空房间改成了元梓雯的实验室,爱殇的大部分设备都从她的工作室转移到了这里。
白炽灯下,一排排笼子整齐地排列着。
她走到一个标记着“每日脱皮”的笼子前,里面是一只看起来精神尚可的小鼠。
元梓雯戴上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小鼠取出,脱下它的皮。
她仔细观察着小鼠新长出来的毛发。
质感似乎有些微的变化,比之前记录的要粗糙一点点。
光泽也暗淡了些许,开始和皮的毛发靠拢。
“这就是侵蚀开始的征兆吗?”
她在实验记录本上写下观察结果。
然后她用针管吸取了定量的贝塔试剂,轻柔地将那张皮覆盖在小鼠身上,将试剂注入小鼠体内,皮很快贴合,然后把小鼠放回笼子里。
元梓雯盯着那支还残留着些许贝塔试剂的针管,一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
说起来,贝塔试剂是激活皮……
如果给皮过量的激活呢?
会不会……让侵蚀的速度加快?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跳。
她立刻动手。
重新计算了剂量,配制了相对小鼠体重来说浓度高出数倍的贝塔试剂。
针尖刺破皮肤,将高浓度的试剂推入另一只已经穿上皮的小鼠体内。
几乎是瞬间,小鼠开始剧烈抽搐。
接着是猛烈的呕吐,仿佛要把自己的器官都吐出来一样。
元梓雯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笼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呕吐停止了。
小鼠趴在笼底,浑身颤抖,但似乎……活了下来。
她等了一会儿,确认小鼠状态相对稳定后,才将其取出。
称重,检查性别特征后,元梓雯惊呆了:
穿上皮的小鼠是一个雌性小鼠,但被皮侵蚀后,它变成了被变成皮的雄性小鼠,数据与雄性小鼠的信息完全一致,原本小鼠的体重、性别特征,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又尝试给这只小鼠注射欧米伽试剂。
没有反应。
再尝试伽马试剂。
还是没有反应。
最后,她拿出了阿尔法试剂。
随着试剂注入,小鼠的身体开始溶解。
最终,只剩下了一张完好无损的皮静静地躺在实验台上,元梓雯翻了一下,里面果然没有第二张皮了。
这也就是说明,小鼠内部的身体,被完全同化了,也正是因为同化的需要,皮需要排出不需要的东西,所以小鼠才会呕吐。
元梓雯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侵蚀完成之后,里面的一切都会变成外面那张皮的样子。
她猛地想到了李健。
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如果让李健穿着姜原雅的皮完成了侵蚀,想想完全变成姜原雅的李健……
真是可怕的东西。
还好……还好发现得早。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实验台上残留的皮和试剂瓶上,元梓雯继续开始第二个实验,也就是如何快速有效地识别出一个人是否穿着别人的皮?
总不能逮住每一个可疑的人,都强行扎一针阿尔法试剂吧。
那也太离谱了。
必须找到一种更便捷的方法。
元梓雯自然想到了做一种指示剂。最好是像试纸一样,或者某种喷雾、药膏,只要接触到被穿戴的皮,就能产生特定的反应。
比如变色,或者发光?
元梓雯想了想,可行性似乎很高。
皮在被穿上后,必然会与宿主的身体发生某种交互,比如吸收汗液,进行能量交换。
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发生只有活皮才会分泌的物质?毕竟要模仿生理结构都不是小事,肯定有和正常人类不一样的地方。
她立刻行动起来,时间在一次次失败中悄然流逝。
她尝试加热,尝试改变浓度,尝试引入催化剂。
各种想法在脑中碰撞,又被实验结果一一否定。
还是不行。
难道是她的方向错了?
也许皮与身体的结合,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加无缝,表层根本检测不出差异?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姜原雅的声音:
“梓雯,记得早点睡。”
元梓雯抬起头,看了下手机,晚上十点了都,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满心的不甘与挫败感最终还是被疲惫压倒。
今天的实验,到此为止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那些失败的样品。
这个指示剂,看来不是一晚上就能搞定的。
没办法,只能从长计议了。
她草草收拾了一下桌面,转身离开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