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你想想，我初中两年，基本上就没怎么好好学过习，底子烂得一塌糊涂。
到了生地会考的时候满打满算也就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生地两门从不及格，冲到双90分以上？
这难度，简直比让我一个月练拳皇赢个三线选手还高。
但我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我那几个哥哥姐姐知道我和元梓雯打赌的事后差点没笑疯了。
但笑归笑，他们还是挺支持我的，尤其是二哥，直接给我请了两个一对一的家教。
教地理的老头教了一辈子书，经验老道，就是脾气有点倔，贼严厉。
我刚开始还想糊弄糊弄，结果被他一眼就看穿了，直接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朽木不可雕也，浪费他的时间。
我当时也火了，差点跟他吵起来。
但吵归吵，第二天我还得乖乖去上课，毕竟是我二哥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我总不能白瞎了人家的心意吧，何况老头也道歉了，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头本身时间紧任务重，他当时也着急，所以说的话重了些。
而且，我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
元梓雯那小丫头片子，不是觉得我考不到36分吗？
我就偏要考给她看！
我就不信了，我元泠，还真就比不过她元梓雯了？”
刘时瑾期待的问：“那后来呢？姐姐你考到了吗？”
元泠撇了撇嘴，不情愿的回答他：
“怎么可能。
我跟你说，落下的课太多了，底子差得要命，一个月的时间，能补多少？
虽然那个家教老头确实有点东西，我也确实是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去学了。
但最后，生地两门加起来，我考了32.5分。
这个分数，对于以前的元泠来说，已经是奇迹了，升学肯定是不拖后腿了。
可距离跟元梓雯打赌的36分，还差着那么一点。
输了就是输了。
我当时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寻思着不就是叫姑奶奶嘛，叫就叫，反正就她一个人听见。
结果，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元梓雯又说话了，当时她和我说
‘冷…冷妹…这…这次…就算了…’
我当时一愣，还以为她良心发现了。
结果她下一句就是：‘但…但是…我…我们…再…再赌一次…’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刘时瑾好奇的问：“又赌什么？”
“她说，她要去挑战拳皇97，用一个币通关难度五的人机。”
元泠解释道：“拳皇那游戏，人机AI有八档难度，五档虽然不是最高的，但也绝对不简单，没点真功夫，一个币想通关，基本没戏。
而我呢，期末考试，必须保证数学、语文、外语这三门120分满分的，都考到80分以上。
物理、政治、历史这三门100分满分的，都考到70分以上。
谁输了，谁就叫对方姑奶奶，叫一个月。”
元泠说到这里，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期末考试啊！那难度比生地会考高多了！
而且那几门课，尤其数学和物理，简直是我的死穴。
但我当时能怎么办？她都说上一次的赌约算了，我要是这时候怂了，不成笑话了？
我一咬牙，又应了。”
元泠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不堪回首”四个大字。
“结果，我又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我数学、外语、物理，全都没过线。
虽然其他的科目都过了，总分比以前也高了一大截，算是超常发挥了。”
元泠顿了顿，补充道：
“但我爸妈当时高兴坏了，觉得我浪子回头，还开了一瓶香槟庆祝，嗯对，真开了一瓶，还给我开了几瓶叫小香槟的碳水饮料，请我吃了顿烧烤庆祝。
但我还是输了赌约。
“梓雯姐那边呢？”刘时瑾更好奇元梓雯打拳皇的结果了。
“她真的做到了。
就在我们约定的那天，游戏厅里，当着不少人的面，她真的用一个游戏币，通关了拳皇97的五级难度人机。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那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学习那么好，打游戏居然也这么有天赋？还能同时兼顾？”
刘时瑾听得入了迷，也感受到了元泠当时的震惊。
“输了就得认罚。
叫一个月姑奶奶，我能爽吗？肯定不爽啊。
最气人的是，期末考完，正好放暑假。
元梓雯那丫头，看着乖乖巧巧的，我跟你说，她绝对是个腹黑！
她还真就每天算着时间，跑到游戏厅去找我，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元泠揉了揉额角说：
“我能怎么办？”
“只能当着我以前那帮小弟的面，一次又一次地叫她‘姑奶奶’。
那一个月，我感觉脸都快丢尽了。
那帮小子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刘时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同情地看着元泠。
“一个月姑奶奶叫完，我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元泠眼神一横，心态又回到了当时不服输的状态。
“于是，我主动找上她，跟她提了第三个赌约。
我让她去挑战难度更高的，一币通关拳皇难度七！
你梓雯姐当时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
‘那…那这次…冷妹…你…你就要…保证…初三…期中考试…总分…超过…500分了哦…’”
元泠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那边初三加了化学以后，考试就完全按照中考标准来了。
总分660分，除了体育和已经考完的生物地理，数学、语文、外语各120分，物理、化学各100分，历史、政治折合成各50分。
660分的卷子，考500分以上，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起码中游水平了！
这简直是要我的命！
但当时那情况，我已经把挑战难度七扔出去了，再收回来更丢人了。
我又一次硬着头皮答应了。”
元泠看着刘时瑾，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猜怎么着？
这次，我还真就赢了。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我总分，501！
刚好擦线过关！”
刘时瑾惊讶地张大了嘴：“真的吗？姐姐你好厉害！”
元泠摆摆手，解释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化学。
化学是初三才加的新科目，大家起跑线都差不多，我以前落下的包袱没那么重。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化学那玩意儿，好像还挺有感觉的。
“你猜我期中化学考了多少？”元泠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一”。
“满分！100分！”
“靠着化学这匹黑马，再加上我本来就不算太差的语文、政治和历史，硬是把总分拉到了501。”
“虽然数学、外语、物理还是有点拖后腿，但总算是……赢了她一次。”
元泠的语气里还带着那时候的骄傲。
“我当时那个得意啊，就差没把成绩单甩她脸上了，501分，刚好压线！”
元泠比划了一下，脸上带着回忆里的兴奋。
“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丫头片子，她也没闲着。
就在我得意洋洋准备看她叫姑奶奶的时候，她告诉我，她那个难度七的拳皇挑战……
也打过了！
一币通关！”
刘时瑾“啊”了一声，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你说气不气人？”
元泠摊手。
“等于说，那次赌约，我俩打了个平手。
谁也不用叫谁姑奶奶了。
但这一下，反而把我那点不服输的劲儿，彻底给拱起来了。”
元泠眼神亮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较劲的秋天。
“平手算怎么回事？要么赢，要么输，哪有平局的道理？
然后，元梓雯那丫头，估计也是被我刺激到了，或者说，她本来就憋着坏呢。
她直接放了大招。
她说，她要去挑战拳皇97的最高难度，难度八，而且是一条命通关。
然后她看着我，慢悠悠地，又给我加码了。”
元泠模仿着元梓雯的语气，虽然慢，但每个字都砸在她心上。
“‘那…那这次…冷妹…你…你就要…保证…初三…上学期…期末…总分…超过…600分了哦…’”
“600分！”
元泠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
“你知道600分是什么概念吗？在我们那儿，总分660，能考到600分，一只脚就已经踏进最好的重点高中大门了，体育一般30分满只要你去就保底25，哪怕生物地理加起来考个五分都稳进！
这比之前那个500分，难度又翻了一倍不止。
尤其是我那瘸腿的数学和物理。
但我当时好胜心上头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难度八一命她都敢挑战，我冲个600分怎么了？
干了！
我又答应了。
那段时间，真的是我这辈子，除了后来高考，最拼命的一段日子。
我几乎是把我哥我姐给我找的所有家教资源，全都用上了。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刷题，背书，脑子里全是公式定理。
游戏厅？早戒了。
那帮狐朋狗友？也早就不联系了。
我甚至开始主动去问老师问题，把我们班主任都给吓了一跳。
元梓雯那边呢？也没好到哪去。
我偶尔回家能碰见她，眼圈乌黑，听说她把家里的零花钱全砸游戏厅了，每天放学就去报道，对着那台拳皇机器死磕。
那时候，我俩虽然还在赌气，但看着对方那副拼命的样子，心里其实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像突然间，找到了一个同样在为了一个看起来不可能的目标，而发疯努力的同伴。
虽然我们的目标南辕北辙。”
“结果呢？”刘时瑾屏住呼吸，紧张地问。
元泠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结果？
我俩双双扑街。
期末考试，我拼尽全力，最后考了五百八十多分，距离600分，就差那么一点点。
元梓雯那边，难度八一命通关，也失败了。
听说她最好的一次记录，打到了最终boSS，但还是差了一口气。
那次，我俩谁也没提赌约的事。
输了，但好像又没完全输。
不过，这事儿没完。
虽然那次大赌约黄了，但我俩这互相较劲的习惯，算是彻底养成了。
后来又零零碎碎赌了几次小的，互有胜负吧。
一直到最后，中考。”
元泠停顿了一下，看着刘时瑾，故意卖了个关子。
“猜猜姐姐我中考，最后考了多少分？”
刘时瑾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元泠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报数，语气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体育26分，卷面分，660分的卷子，我考了608分！”然后，加上初二那次打赌考的32.5分。”
她猛地一拍手。
总分，666.5分！
六百六十六点五！”
元泠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虽然吧，比起元梓雯那种直接考到分数线太高、成绩被屏蔽的学神，我还差得远。
而且，要不是初二那次生物地理打赌输了，只考了32.5，我要是能再高个几分，说不定就能冲进我们市最好那个重点高中的尖子班了，就是屏蔽线。”
她撇了撇嘴，似乎有点小小的遗憾，但很快就被更大的喜悦取代了。
“但我已经超级满意了！
你想想，一个初中差点没书念，成天混游戏厅的小太妹，最后考了666.5分！
我自己都不敢信！”
元泠看着刘时瑾惊讶的表情，心情大好。
“所以啊，中考暑假那会儿，我就痛定思痛，跑去把那个碍眼的蝴蝶给洗了。”
元泠抬起手腕，之前那道浅淡的疤痕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了。
“洗纹身比纹的时候疼多了，遭老罪了。
那时候人也稍微成熟了点，回头想想初中那会儿，自己是真混蛋，太不把自己的前程当回事了。
然后，我就去找元梓雯，特正式地跟她道了个歉。
那丫头当时估计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愣了半天，然后还是那副磕磕巴巴的样子，说没事了。
当时我就问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赌，她说她听到了爸爸说冷妹你自甘堕落的情况，她于心不忍就决定制定一个计划拉自己一把。
我这才知道原来从头到尾她元梓雯都计划好了，我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会引导自己回到学校。
自打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我们俩就天天腻在一起了。
按辈分我是她姑姑，但处着处着，越来越像亲姐妹。
虽然她比我大一岁，但她那长相，长得跟个小萝莉似的，身高也是最矮的，一米五六。
元泠比划了一下那个高度，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家女的，普遍都一米七上下，我妈，我姐，包括我大嫂，就连梓雯她亲姐元梓安，都快一米八了。
就她，一个小不点。
我们俩一起出去，十次有八次，别人都以为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刘时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忍俊不禁。
“后来上了高中，我就稳多了，不像初中那么混了。
成绩基本上稳定在全校前二十吧，虽然中考没进最好的那个重点班，但高二分班的时候，我也凭实力考上去了。
不过我跟元梓雯那种怪物还是没法比，她是真的稳，稳稳地霸着年级前三。”
元泠提起元梓雯的成绩，语气里带着点惊叹。
“高三一模，她直接考了个逆天的702分出来。
我跟你说，那卷子，你就是让我照着答案再抄一遍，我都抄不到702分。”
刘时瑾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崇拜：“702分……那，那梓雯姐……”
他有些疑惑，这么高的分数，虽然卷子在北方偏远省份应该是卷二，但卷二一模能到702的存在……即使在那些考卷一的高考大省，熟悉熟悉卷面冲击清北也很有希望。
“那梓雯姐为什么会来榕水大学？”
元泠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叹了口气；
“可惜了。就在高考前没多久，出事了。
梓雯她爸，也就是我大哥……被绑架，后来……人没了。”
刘时瑾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变故。
“因为这事，梓雯虽然面上说没事没事，但高考前三天梓雯就病倒了，最后上考场梓雯是贴着退热贴去得，结果可想而知，一下子就考砸了。
成绩出来，和清北线差了一大截。
当时老师还有我们家里人都劝她复读一年，以她的底子，第二年肯定没问题。
但她当时那股心气儿彻底泄了，说什么也不肯复读。
我还记得当时她的神情，她眼神空洞的看着手机里她大哥的相片，告诉所有人：她没心思再来一年了。
好在她的分数虽然去不了顶尖那两所，但其他的985还是可以挑的。
我二哥，也就是元梓雯她二叔，不是在榕水这边发展嘛。
加上梓雯自己也想换个环境，来南方走走看看，散散心。
所以我们就一合计，干脆一起报了榕水大学。
这不，我俩就都来了。
她学生物科学，我学计算机。
元泠解释了两人来到榕水大学的缘由，然后开始讲后来发生了什么：
“刚考完那个暑假，我基本上就全程陪着她了。
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就拉着她到处旅游，到处玩，想让她快点走出来。
梓雯面上虽然也笑，但我看得出来，那阵子她其实根本没缓过来。
后来开学分宿舍，我还怕她遇到什么奇葩舍友，专门给她整理了一堆怎么应对的材料，还跟她说，要是住不惯，随时出来，你二叔这边房子多的是。”
刘时瑾安静地听着，眼神里充满了对那个未曾谋面的“梓雯姐”的关心。
“不过后来发现是我瞎操心了。”
元泠笑了笑。
“一方面是梓雯自己确实很坚强，慢慢调整过来了。
另一方面，还有个人，对她的恢复起了很大作用。”
刘时瑾好奇地问：“谁啊？”
“她叫姜原雅，也是我们学校的，人特别好，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元泠卖了个关子。
“说回大学吧。”
元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呢，跟你梓雯姐不一样。”
“她那种是铁了心要走学术路线的，估计奔着奖学金、考研、读博一条龙去了。”
“我就比较咸鱼了。”
元泠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
“我就想大学毕业，找个学校当个信息技术老师。
有寒暑假，能让我自己到处跑着玩就行。
至于工资嘛，够我养活自己就得了。
反正我又不打算结婚，也不用买房买车，没那么多压力。
所以啊，我大学就没那么卷了，及格万岁。”
“总之时瑾，”元泠看向刘时瑾，眼神认真了些，“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大学如果真的想卷起来，一点不比高中轻松，甚至更累。
但考一个好大学，至少能让你拥有选择的权利。
你可以选择卷，也可以选择像我一样，适当摆烂。
选择空间大很多。
毕竟，不管现在社会怎么喊着要平等对待学历，不要学历歧视，但说实话，学历这东西，在很多人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
这也是为什么所谓的学术教育和职业教育，想要做到真正的良性分流那么难。”
元泠耸了耸肩。
“不过呢，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时瑾，你学习肯定很好吧？”
元泠带着笑意问。
“一模考了多少分啊？”
刘时瑾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低声回答：“677分。”
“我去！”元泠夸张地叫了一声，“677！可以啊小子！”
“你这比姐姐我当年聪明多了，你还是考卷一的，基础肯定比我那时候扎实。”
元泠拍了拍他的胳膊。
“所以啊，放平心态去考，绝对没问题的。”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吗？”
刘时瑾被她逗笑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元泠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个周日你有时间吗？”
刘时瑾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周日的安排，然后点了点头。
“那正好，周日跟我、梓雯，还有刚才跟你提的那个姜原雅，一起出来玩玩怎么样？”
元泠发出了邀请。
“你要是觉得耽误学习时间，可以把你的复习资料带上。”
“我高考那些东西早忘光了，但梓雯肯定没忘多少，她脑子好使得很，有不懂的正好可以问她，免费家教哦。”
听到可以见到传说中的“梓雯姐”，还能请教问题，刘时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几乎没有犹豫。
“好啊！我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