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疯影噬骨，石破微光**
“咔嚓……咔嚓……嗬嗬……”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牙齿啃咬坚硬的骨头，还伴随着一种喉咙里卡着浓痰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只有他们两人脚步回音的通道里，却清晰得如同贴在耳边响起，瞬间让李三和林小雅的血液都快冻住了。
李三猛地将林小雅拽到身后，自己则像只受惊的野猫，弓起身子，将那根已经有些弯曲变形的钢筋棍死死横在胸前，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妈的！怕什么来什么！那老梆子说的“失去‘光’的东西”，该不会就是前面这玩意儿吧？！
他奶奶的，老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先是被坤哥那帮孙子追得跟狗一样，掉进这鬼地方，又遇到几个不人不鬼的老怪物，现在又他娘的要撞上真·疯子了？这剧本谁写的？出来挨打！
林小雅躲在李三宽阔（虽然现在也冻得够呛）的后背，双手死死攥着那块冰凉的“地脉石”，指节都发白了。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动了前面那个未知的东西。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李三肌肉的紧绷，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极度警惕、如同即将扑食的野兽般的气息。
“李……李三哥……是……是什么……” 她用气声问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闭嘴！别出声！” 李三头也不回地低吼，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他的《挂逼长生诀》在体内疯狂运转，感知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就是从前面传来的，而且比刚才更浓郁了，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腐烂的、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也能“听”到，除了那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嗬嗬声，还有一种……非常轻微的、像是液体滴落在石头上的“滴答”声。
更能“感觉”到，前方黑暗中，盘踞着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暴虐和饥饿的……恶意！
那恶意是如此的纯粹和强烈，让李三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善茬！甚至比刚才那三个老怪物给他的感觉还要危险得多！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似乎是骨头被咬断的声音。
李三心脏猛地一缩。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同时用眼神示意林小雅也跟着退。
现在情况不明，对方底细不清，硬冲上去绝对是傻逼行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这是“挂逼”生存法则里最重要的一条——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面子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妞泡？
然而，就在他们刚退了两步的时候，前方的咀嚼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那嗬嗬声也消失了。
死寂。
比刚才更可怕的死寂降临了。
李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坏了！对方发现他们了！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两点……猩红色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两盏幽幽燃烧的鬼火，充满了暴戾和疯狂，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嗬——！！！”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疯狂和饥饿的咆哮，猛地从黑暗中炸响！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
紧接着，一个黑影以一种极其迅猛、完全违背了人类生理结构的速度，从黑暗中扑了出来！
“我操！”
李三瞳孔骤缩，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猛地将林小雅往旁边奋力一推！
“噗嗤！”
一声利器撕裂布帛的声音响起！
李三只觉得右臂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自己那破烂外套的袖子，连带着里面的皮肉，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大块！鲜血瞬间染红了胳膊！
要不是他躲得快，刚才那一下，估计整条胳膊都得废了！
剧痛让李三瞬间清醒过来，也激起了他骨子里的狠劲！
“妈的！找死！”
他怒吼一声，也顾不上胳膊上的伤，仗着《挂逼长生诀》带来的那点微弱力量加持，抡起手中的钢筋棍，朝着那扑了个空、正踉跄着稳住身形的黑影，狠狠地砸了过去！
“当！”
一声闷响！钢筋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黑影的身上，感觉像是砸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震得李三虎口发麻！
那黑影被打得一个趔趄，发出一声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嘶吼，但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借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和微弱的光线（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可能是远处“源之核心”的光芒透过某些缝隙折射过来的？），李三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样子！
那……根本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它的身形依旧保持着人形的大致轮廓，但四肢却变得异常细长，关节扭曲，如同蜘蛛的腿。皮肤是那种死人般的灰白色，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看不到一丝脂肪。它的脑袋耷拉在一边，脖子似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断了，脸上五官扭曲，嘴巴裂开到一个恐怖的程度，露出里面参差不齐、沾满了暗红色血污的尖牙！
而它的眼睛，就是刚才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李三，里面充满了疯狂、饥饿和……痛苦？
最让李三胃里翻江倒海的是，这家伙的胸前，还挂着一截……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断肢？！刚才那咀嚼声，显然就是它在啃食这玩意儿！
“疯……疯掉的……‘我们’……”
李三脑子里瞬间闪过老头儿那嘶哑的声音。
操！这他妈哪里是疯掉？这简直就是变成怪物了！
“嗬嗬……杀……杀……饿……” 那怪物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再次朝着李三猛扑过来！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动作诡异而迅捷，完全不像是一个脖子都快断了的生物能做出来的！
李三不敢怠慢，脚下连退，同时挥舞着钢筋棍格挡。
“当！当！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通道里不断回响。那怪物的爪子（姑且称之为爪子吧，手指变得又尖又长，指甲如同黑色的利刃）异常锋利，每一次挥击都带着破风声，好几次都险险擦着李三的身体划过，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李三仗着《挂逼长生诀》带来的敏锐感知和反应速度，勉强还能躲避和格挡，但形势对他极为不利！
这怪物的力量极大，速度又快，而且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好几棍子都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对方身上，但除了让对方的动作稍微迟滞一下，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自己被震得手臂发麻，胳膊上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鲜血不停地往外流。
再这样下去，等自己体力耗尽，或者失血过多，绝对是死路一条！
“李三哥！小心！”
就在这时，被推到一旁的林小雅突然尖叫一声！
原来，那怪物见一时拿不下李三，竟然改变了目标，猛地一个转向，朝着看起来更弱小的林小雅扑了过去！
“操！”
李三目眦欲裂！想也不想，猛地将手中的钢筋棍朝着怪物狠狠地投掷了过去！
钢筋棍带着风声，准确地砸在了怪物的后背上！
“嗷！”
怪物被打得一个踉跄，扑向林小雅的势头被打断了。它愤怒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李三，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李三趁机一个箭步冲到林小雅身前，将她再次护在身后。失去了唯一的武器，他只能赤手空拳地面对这个恐怖的怪物。
“小雅！拿着这个！砸它眼睛！” 李三从地上摸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塞到林小雅手里，语气急促地说道，“别怕！这狗日的玩意儿肯定有弱点！照着它那对狗眼砸！快！”
林小雅吓得脸都白了，但看着李三挡在自己身前、胳膊上还在流血的背影，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涌了上来。她死死攥着石块，点了点头，虽然手抖得厉害，但眼神却变得坚定了一些。
“死……都要……死……” 那怪物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四肢着地，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可怕声音。
李三的心沉到了谷底。赤手空拳对付这玩意儿，胜算几乎为零！
难道今天真要交代在这儿了？妈的，老子还没活够呢！还没找到回去的路，还没找坤哥那帮孙子算账，还没……还没弄明白这《挂逼长生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异变突生！
林小雅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块“地脉石”，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非常柔和的、带着点暖意的……淡黄色微光！
这光芒并不强烈，大概也就比萤火虫亮一点，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通道里，却显得格外醒目。
光芒亮起的瞬间，正准备扑上来的那个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充满了恐惧的尖叫！
“呀——！！！”
它猛地停下了动作，用那双扭曲的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痛苦！
“有……有用？！” 李三眼睛一亮，简直不敢相信！
那老家伙给的破石头，竟然真的能克制这玩意儿？！
“小雅！用石头照它！” 李三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林小雅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举起手中发光的“地脉石”，对准了那个痛苦嘶吼的怪物。
柔和的淡黄色光芒照射在怪物身上，怪物顿时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浑身冒起了丝丝缕缕的黑烟！发出更加凄厉痛苦的嚎叫！它疯狂地用爪子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抽搐！
“嗬嗬……光……烫……啊啊啊……” 它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的音节。
李三看得目瞪口呆。这他妈……什么原理？这石头是圣光附魔了还是怎么着？专门克制黑暗生物？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原理的时候！趁它病，要它命！
李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个箭步冲上去，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钢筋棍，对着怪物那颗耷拉在一边的脑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了下去！
“给老子死！”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撞击声，而是某种……更像是西瓜被砸烂的声音！
怪物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它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瘫软了下去，一动不动了。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和血腥味弥漫开来。
李三拄着钢筋棍，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肾上腺素急剧褪去后，强烈的疲惫感和胳膊上传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让他差点站立不稳。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怪物尸体，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李……李三哥……它……它死了吗？” 林小雅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比刚才好了很多。她手中的“地脉石”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将周围一小片区域照亮。
“嗯……应该……死透了……” 李三喘着气说道，用没受伤的左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妈的……这鬼地方……真他娘的邪门……”
他看着林小雅手中那块还在发光的石头，眼神复杂。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老头儿，又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个所谓的“源之核心”……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兔子洞，里面充满了各种诡异和未知。
“李三哥，你的胳膊……” 林小雅看到李三右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有不断渗出的鲜血，吓得惊呼一声，眼圈又红了，“流了好多血……怎么办啊……”
“没事儿……小伤……” 李三咬着牙说道，但脸色却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他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一块内衬布条，用牙齿和左手配合着，笨拙地想给自己包扎一下。
“我来帮你！” 林小雅连忙放下手中的石块（奇怪的是，石块一离开她的手，光芒就迅速黯淡了下去，变回了之前那黑不溜秋的样子），跑过来帮李三包扎伤口。
她的动作很笨拙，显然没干过这种事，但却很认真。冰凉的手指偶尔触碰到李三滚烫的皮肤，让李三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行了行了，随便缠两圈就行了，死不了。” 李三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这地方不能久留，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怪物。”
林小雅用力打了个结，看着那简陋的绷带很快又被鲜血浸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
“又来了不是？” 李三打断她，咧嘴笑了笑，虽然笑容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说了多少遍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再说了，刚才要不是你那块‘宝’石发威，咱俩现在估计都成那玩意的夜宵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
他顿了顿，看着林小雅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语气也放缓了些：“行了，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相互扶持着才能活着出去。记住，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可就真什么都没了。这是哥在三和混了这么多年悟出来的道理，虽然糙了点，但绝对管用。”
林小雅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李三看着她，心里也有些感慨。这小姑娘，虽然胆子小，但关键时刻倒也没掉链子，比他想象的要坚强一些。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呸呸呸，想什么呢！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重新捡起地上的“地脉石”，塞回林小雅手里：“拿着，这玩意儿好像只有你拿着才亮，关键时刻能救命。”
林小雅接过石头，果然，石头再次散发出柔和的淡黄色光芒。
“走吧，赶紧离开这儿。” 李三忍着痛，用钢筋棍支撑着身体，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着通道上方走去。
有了“地脉石”这个移动光源，虽然范围不大，但总比之前摸黑强多了。他们可以看清脚下的路，也能看清通道两侧石壁上那些模糊的、充满了岁月痕迹的壁画和符号。
这些壁画风格古朴，线条粗犷，似乎描绘着一些……祭祀？或者战争？的场面？上面的人物形象都很模糊，但能看出他们似乎在与某种……巨大的、形态各异的怪物战斗？还有一些画面，则是在膜拜着一个类似太阳或者核心的巨大圆形物体……
李三越看越心惊。这些壁画，似乎在讲述着一个极其古老的故事……一个关于这些“地底遗民”的祖先，以及他们与这个地下世界、与那个“源之核心”的故事？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时刻警惕着四周。刚才的遭遇让他们明白，这条废弃的通道里，绝对不止那一个“疯掉的”怪物。
果然，没走多远，他们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这次不是咀嚼声，而是……一种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声？还夹杂着锁链拖动的声音？
李三和林小雅立刻停下脚步，紧张地对视了一眼。
又来？！
李三握紧了钢筋棍，将林小雅护在身后，同时示意她举起“地脉石”。
柔和的光芒向前延伸，照亮了前方拐角处的情景。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被粗大铁链锁住四肢的身影！
那身影同样干瘦佝偻，穿着破烂的衣服，但和刚才那个彻底失去理智的怪物不同，这个身影似乎……还保留着一丝神智？
它蜷缩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双手（或者说爪子）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它的眼睛不再是猩红，而是呈现出一种浑浊的、充满了血丝的灰白色，里面交织着痛苦、迷茫和……一丝残存的理性？
当“地脉石”的光芒照射到它身上时，它并没有像之前的怪物那样发出凄厉的惨叫和攻击，而是……抬起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了光芒的来源，看向了李三和林小雅。
它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嘶哑的音节。
“光……暖……走……快……走……”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如同梦呓般飘了出来。
李三和林小雅都愣住了。
这家伙……在提醒他们快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