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菀很心疼。
她觉得她对谢宴西虽有喜欢,但并不多,只是动心而已,可听完他幼年的遭遇与仇恨后,她却不知怎的,心疼得厉害。
所以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她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生生世世纠缠才好。”
谢宴西猛地一僵,低头看她,眼中暗色翻涌:“再说一遍。”
陆菀菀忽然笑了,抬手环住他脖颈,笑意盈盈道:“我说……你我要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她话音落,眼前的脸就迅速放大,唇边也覆上灼热的气息,像是激动,又像是狂喜,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进肚里去。
片刻后,她大口喘着气,疑惑问:“这些话我以前又不是没说过,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
“你惯会哄人。”谢宴西鼻尖蹭过她脸颊,声音低哑。
“嫌我哄人,那你别听就是了!”
陆菀菀抬手就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我爱听。”谢宴西低低笑着,“你骂我我也爱听得很……说来,许久不见你打骂,我倒有些想念了。”
陆菀菀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你若再画几幅我换牙时的画像,倒能如你所愿。”
谢宴西眼神一顿。
他书房暗室里……倒还真不少。
打骂无所谓,他乐意得很,就怕真气到她。
“你真有?”陆菀菀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不多。”
陆菀菀眯眼看他,忽地笑起来:“说来,我还从未去过东厂,不知什么时候能去瞧瞧?”
“东厂便是菀菀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去、做什么都可以。”
“明日我要进宫给姑母请安,那就明日吧。”
谢宴西轻抚过她眼尾,含笑应了。
翌日,陆菀菀与陆母和陆大嫂一起进宫,给太后请安。
进门就见陆淼已经在了。
“长姐来得真早。”陆菀菀笑道,“我还当我挂念姑母,起个大早就赶进宫,没想到长姐更惦念姑母呢!”
“数你嘴甜。”陆淼点了点她额头,正想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就见人已经被太后揽在了怀里。
“年纪轻轻的,多睡会儿才好。”太后声音宠溺。
“太后可别惯着她了。”陆母无奈道,“本来就懒,您再给撑腰,她怕是连床都下不得了。”
“我们菀菀懂事着呢。”太后笑说完,又挑眉问,“上回不叫哀家说你的婚事,今日正好都在,可能得你个准话了?”
她话落,陆母几人都看向了陆菀菀。
陆菀菀笑容不变,抱着太后的手撒娇:“我才十七,咱们大楚疼女儿的人家,留到十九二十都不稀奇的,姑母着急把我嫁出去,旁人还当你们不疼我了呢!”
“只是定下而已,好儿郎可抢手得很呢。”
“姑母别担心。”陆菀菀笑吟吟道,“且等我两年,我一定拐个全天下最出色的儿郎给您当侄女婿!”
陆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陆菀菀对上她的眼神,有些心虚,总觉得她已经看出来了。
“最出色的儿郎?”太后眉梢微挑,“说来,你父亲倒同哀家提起过,说你有中意的人选?”
陆太傅?
陆菀菀想起她刚重生时的嫁皇子论……谢宴西怎么不算呢?
见状,太后无奈道:“哀家本瞧着安国公的侄子不错,未想前儿皇后来提三公主的婚事,倒是给他定为驸马了。”
她随手拿过一个册子,将其中一页撕下。
陆菀菀探头一看,里头都是大楚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个个品貌非凡。
“菀菀有没有中意的?”太后笑问,“这可是哀家给你准备的,原先看你中意那宋临,还以为用不到了。”
现在也用不到了。
陆菀菀在心里接话,忽地瞥见一页,诧异道:“永安侯世子?”
她噗嗤一笑:“姑母你这册子可不靠谱,永安侯世子只想当大驸马,我前脚敢说嫁他,他后脚就能拆了陆府。”
太后也笑了:“这一页也撕了吧,这是先前我叫人整理的,那会儿大驸马还活着呢。”
永安侯世子虽是纨绔,却投了个好胎,双亲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底下的弟妹也都争气,难得的是他身体干净,连个通房都没有,这就对了太后的眼缘了。
不过现在也好,做不成她侄女婿,做孙女婿也成,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陆菀菀好奇地又翻了几页,在心里摇头。
这些人前世都是有主的,不知道人家夫妻内里怎么样,反正表面上都恩爱得很,别说她不选,就算真选也不能选他们,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凭空插入的第三者一样。
她先前想嫁皇子,也是因为那几个前世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来得及成婚。
——二皇子忙得没时间,三皇子回了北齐,四皇子虽也没娶妻,但好像跟皇商柳家的姑娘有点意思,而五皇子还没活到熬完哥哥们娶妻就被常山郡王嘎了。
细想想,若谢宴西没出现,最后她权衡利弊下,可能还是会选二皇子。
……实在是没人了。
六七皇子还在上书房读书呢,下不了手。
她正出神着,就见一个小太监笑着进来禀报:“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皇上召陆二姑娘去乾清宫。”
陆菀菀面露惊讶。
太后也一愣:“皇帝可有说所为何事?”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只叫奴才来宣人……奴才实在不知圣意。”
永光帝喜怒不辨,太后并不放心叫陆菀菀单独面圣。
“既如此,菀菀便去吧。”这时,陆淼笑了笑,“别耽误了午膳时辰就好,你不陪着,姑母饭都吃不香的。”
她一向稳重有主意,见状,太后便没阻拦。
陆菀菀刚出慈宁宫,便见谢宴西等在门外。
她面露惊讶:“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去东厂么?”谢宴西抬起手臂,叫她隔着帕子轻搭在上面。
“所以不是圣上召我?”
“不是。”
“那你这算是假传圣旨了?”陆菀菀眉梢微挑。
“圣上知道。”
陆菀菀面露思索,等进了东厂的地方,她才问:“圣上乐意看着你我往来?”
“他乐意得很。”谢宴西轻笑,“东厂只听命于他,杀人放火抄家流放都是奉命而为,可如太傅之流却屡屡攻讦阻挠,若你我在一起,便能重击太傅,叫他闭嘴。”
陆菀菀还真没想过这个原因。
“我父亲总说他与圣上相看两相厌……原来是真的啊。”
谢宴西正想说什么,便有人匆匆上前禀报:“督主,孟婉在外求见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