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窗帘时,文昭正对着穿衣镜压腿。想起昨夜暴雨里挥出的那一记崩拳——当拳头擦着赵远咽喉掠过的瞬间,他分明听见骨骼深处传来“咔嚓”轻响,像某种桎梏突然碎裂。
狂拳不是招式的堆砌,是杀意与慈悲的共生。
他摸出床底的铁砂袋,粗麻布上还留着师父临终前的血字:“拳从心起,心随势狂。非为杀而狂,乃为护而狂。爸、妈、程砚秋老师、豪医生、阿烈、林小满、康天乐、林夏、苏玉、陈默、康河师傅、杜哥、烧水工…”
“保护他人不是选择,是本能。”
文昭握紧拳头,铁砂在掌心簌簌作响。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冬夜,地铁上持刀歹徒挥向孕妇时,自己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了上去——那时他以为是“路见不平”的一种选择,现在才明白,那是刻在骨血里的狂拳觉醒。
第一式·崩山
他扎稳马步,右拳缓缓后拉。当意念集中在小腹丹田时,他思绪回闪到父母被杀的雨夜,霍邱的笑脸。
“喝!”
拳风破空声惊飞了窗外麻雀,铁砂袋应声爆裂。文昭看着掌心渗出的血珠,忽然明白为何狂拳32式首重“崩山”——不是要崩裂山岳,而是要崩碎心中畏怖,让护佑之意如岩浆喷薄。
第七式·裂空
练习到黄昏时,小满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文昭正对着沙袋演练连环鞭腿,每一击都带着破空锐响,惊得她手中托盘险些跌落。
“小心!”
话未落音,沙袋绳突然断裂。文昭旋身接住坠落的沙袋,臂弯肌肉隆起如铁铸,眼底却盈着柔光:“吓到你了?等孩子出生,爸爸教他打拳护妈妈。”
小满摸着他汗湿的后背,触到脊椎旁新凸起的骨骼——那是练习狂拳时,气血运行重塑的“脊骨剑突”。她忽然想起昨夜急救室里,配合程老师甲骨拳的运气式。
“他其实不想伤害我们。” 小满轻声说。
文昭动作顿住,指间还缠着带血的绷带。他想起赵远尸体,想起那个杀手最后看自己的眼神——不是仇恨,是解脱。
第二十九式·焚城
子夜时分,文昭独自来到城郊废弃武馆。月光透过破瓦洒在“忠义堂”匾额上,他脱了上衣,露出遍布疤痕的脊背。苍云武馆和五港金湾那时候的血雨,他却第一次不再抗拒——那些血与火,都是为了今日能站在这里,让狂拳真意从杀意的灰烬中重生。
“狂拳不是杀人术,是护生诀。”
他深吸一口气,双掌如抱太极。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眉骨时,终于悟透杜哥当年未说完的话:狂拳的“狂”,是千帆过尽仍敢横刀立马的孤勇,是明知不敌却要以身为盾的偏执,是把每一次出拳都当作最后一击的决绝。
第三十二式·涅盘结业式
三日后,暴雨再次席卷滨海市。文昭站在省厅特训营的格斗场中央,身后是三十名特警学员。他赤着上身,旧疤痕在灯光下泛着光泽,新磨出的茧子结在食指第二节——那是崩拳反复击打硬物留下的印记,又像是康河和赵师傅的手笔
他踏开弓步,周身气势骤然变化。前一秒还是温和的“见义勇为英雄”,下一秒已化作淬了火的刀刃。第一拳崩出时,空气发出蜂鸣;第七腿扫过,地板瓷砖裂出蛛网状纹路;当第三十二式“涅盘”收势时,准备的防爆玻璃竟出现细密裂纹。
“狂拳不是要你变成野兽,是要你在野兽环伺时,依然能守住心中的光。”
文昭望向场外,小满撑着伞站在雨里,怀里抱着件干净衬衫,小腹的弧度比三天前更明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