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祉的脑子空了一瞬。
“和我们的位置重合不就意味着……”赵曦捏着下巴的手僵硬了一瞬，“开玩笑吧……”
“闪开！”凌不识大呼一声，提起了余年往后退了一大步。
门轰隆一声被破开，那把锁成了玩笑，飞到了墙角。
一个高大的黑影极具压迫感地挡在了门口。
云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绝对不能靠近。
室内一片沉默，弥漫着瘆人的冰冷感。
“为什么，要跑？”
低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云祉似有所感，察觉到一号的视线，击穿黑暗直直射向他。
“小识，找个机会先带他们走。”
“好。”
凌不识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很想留下，但是长久的默契让他相信云祉。
“撒撒？撒撒你在不在？”云祉尝试在脑海里呼唤阿拉撒，不过等了几秒都没有回应。
可恶，撒撒还没有回来。
手术刀的寒光借着云祉的手电折射过来，闪过云祉的双眼。
一号像是看不到其他人似的，一步一步都走在了云祉心坎上，脚步轻盈不见声，身影在云祉眼前不断靠近放大。
凌不识趁一号让开了大门位置，把其他人都一一推向了外面。
“老大怎么办？”赵曦着急地问道。
“他会没事。”凌不识面无表情，拽着他们往下走去。
他倒不是不担心，不过是那个家伙的话，云祉应该能对付得过来，何况刚刚他还留下了几只蛊虫保护他。
……
“那个……要不我们先把刀放下冷静冷静，谈谈心？”云祉木讷地笑了笑。
一号眼神一暗，鹰隼般的目光锐利无比，蕴含着无尽的幽深。他紧紧锁住那边的少年，仿佛要将这整个人都看穿。
过长的刘海半遮眉眼，狭长的眼眸此时染上了血光，一号手握利刃，向着云祉蓄势待发。
云祉被他步步紧逼，一号近一步，云祉就向后退一步。一直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云祉一个不注意已经被逼至了角落里。
云祉不知道撞在了何处，手一脱力，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就抓住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一号欺身而上，把云祉压在身下。他一手扼住了云祉的喉咙，逐渐收力。
苍白的光散射在身上阴沉的面孔之上，深邃的眉目此时染着怒意。
“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冰凉的刀身贴在脸侧，轻轻挠过。
被扼喉的云祉如同失去水分的鱼一般无法正常换气，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一……号……”
一号垂首贴近云祉的鼻尖，云祉剩余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缠绵。一号的目光缓慢地向下移动，掠过鼻翼，停落在云祉半张颤抖的嘴唇。
空气里似乎湿漉漉的，流淌着淡淡的温情。
一号用力握紧了手术刀，抬手猛地向云祉一边刺来。
手边划破的风让云祉闭上了眼，好像向死神低了头。
但是并不是。
脖子上的力气放松了很多，新鲜的空气被渡了进来。
手术刀深深刺进了云祉头顶的墙壁。
嘴唇上热烈的气息翻涌。
“都说了，不要，跑。”分开之际，一号这么说道。
死神放弃了索命，选择了自我沉沦。
“你……”云祉刚想反驳，就看到一号眼神变了又变，像是在隐忍什么，冷汗从额角滴落，赤色眼底饱含挣扎。
一号拔下了插在墙壁中的手术刀，倒转了方向，噗呲一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云祉大惊失色，双手挣脱出来捂住他的伤口。
他看到指缝中流出熟悉的绿色液体。
那是属于实验体的血。
一号再次抬眸看向他时，眼睛的瞳色已经变回了漆黑。
“你疯了吗！我帮你止血！”
云祉拿起地上的手电，想找找边上有没有能用来包扎的东西，只是不太确定对一号来说是否有用。但他现在有点着急，只想赶紧止血。
“没、事。”一号抓住云祉纤细的手腕，嘴角也开始溢出鲜绿的血，他看到云祉因为他慌乱的表情，心底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没事的，我，不会，死。”
“真的？”
云祉在他说了这句话也是突然想起来了。
所以一号真的没有心脏？
刹那间，他眼前闪过一号之前从那些病患的脑子里挖出的芯片。
他们都没有心脏，全部都是实验体。难道这些芯片就是代替心脏支撑身体机能的东西吗？
云祉全想明白了，干脆地拔出了插在一号胸口的手术刀，往旁边一丢。伤口里还飙出了一些血，溅在了云祉的病号服上。
这个画面莫名有些诡异。
“好了，下次不许这样了。”云祉揪了揪他的耳朵，以示惩罚。
一号乖乖低下头，任云祉宰割。
……
“快跑！院长在往我们这里过来了！”余年大喊一句。
另外四个人这边也是相当刺激。
他们迅速从顶楼下来的时候，院长正在林珂他们那边转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他们下了三层，这个院长就开始以一种非常的速度向他们这边靠近。
四个人一步当三步用，跨阶往下跑。等他们终于跑回实验室时，门又被那把沉重的铁锁给锁上了。
“还好，万能钥匙能用一整个副本。”赵曦捏了把汗。
“诶？这个院长又跑到三楼上去了。”余年看不懂这个院长在搞什么了。
”那正好。先不用管他了。”奇凡喘了口气。
凌不识熟稔地一脚踹开了门，实验室里面的陈设似乎在他们离开后就没有任何变化了。
哦不，还是有变化的。
电子屏幕的正中央对了一个倒计时，不过和副本的倒计时并不相吻合。
“那这个倒计时，倒计的是什么？”赵曦没看懂，这个电子屏幕上的比副本的倒计时短了三十分钟，现在就剩下十分钟了。
凌不识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扫过实验室伫立的那几个装了人体的水箱，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无非就是放出一些吓唬你们的东西。”
余年走到了水箱边上，脚底突然一滑，差点一个屁股蹲直接摔地上。他稳住了身形，发现脚底下踩着一张纸，看起来像病历。
他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云祉的病历单。他还翻了过来看看，背后也是一页病历，不过不是云祉的而是别人的。
“镜像……心脏……什么跟什么啊。”他嘟囔了几句。
那上面还写着一些奇怪的实验数据，标着好几个“失败”两个字，他粗略扫了几眼，就随便放回了旁边的桌子上。
另一边就是水箱了。
余年趴在放着自己的那一个水箱前，盯着那“余年”看。水箱里的自己正紧紧闭着眼睛，身体悬浮在水中，似乎轻飘飘的。
他看着那张脸，即使长久泡在水中，皮肤好像也不会起皱，逼真却又像个假人。
余年正这么想着，心神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自己”的眼睫毛在颤动。
他不可置信地往后一退，又看了几眼那个“余年”。
应该是看错了吧。
天灵灵地灵灵，千万别突然睁个眼来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