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工作人员想要冲上台把杨翡斐拉下来时,棚顶的巨型水晶吊灯链条突然断裂,杨翡斐整个人被砸在下面,鲜血蔓延过满地的水晶碎片,人几乎是瞬间就没了气息。
全场一片骚乱。
就在这时,姜引注意到,视频的一角,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衣、脸上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
看来掏心人也早就注意到了杨翡斐,算到她那天会出事,所以提前在旁边等待。
杨翡斐的鬼魂刚一出现,就被婴灵们扑上去撕咬啃食,掏心人却只是在一旁看着,不为所动。
直到杨翡斐的魂魄快要消失,他们才不紧不慢地打开收灵匣。
虽说不干预正常因果是掏心人的行事准则,但这多少有点恶趣味了。
不过杨翡斐也是咎由自取就是了。
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姜引和陆至凌道了晚安,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关好门一转身,就见黑暗里两点银光正幽幽注视着她。
白倦幽怨的声音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姜引:“……”
白倦“啪”地一下打开灯,跳到姜引肩膀上左闻闻,右嗅嗅,豆豆眼睁得老大。
“你们三个背着我偷偷去吃烧烤!还点了牛板筋!还喝了冰镇酸梅汤?!”
姜引:“……”这小鼻子,完全不给她撒谎,不是,解释的余地啊。
“我也是临时决定出去的,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姜引摸摸白倦的脑袋,“明天给你买苹果派,别生气啦。”
白倦倒也没那么小心眼,轻哼一声,举起一只前爪,“两个!”
姜引捏了捏那只爪爪,“我给你买七个,放在冰箱里,想吃了就让黄慢慢下楼给你拿,等你吃完苹果派,我也就回来啦。”
白倦瘪着嘴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才小小声道:“真的不要我和你一起回去吗?分开太久我不放心……要不你带上那只黄皮子呢?关键时刻你就把他丢出去,还能争取点时间。”
姜引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柔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慢慢的伤还没好全,而你要留在家里,帮我照看仙家们呀。”
如果是平时还好,只是离开几天,上香换供品之类的黄慢慢自己就能打理。
但最近牌位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如果姜引猜得没错,其中一位仙家即将醒来。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白倦在家看着点比较好。
“我看够呛。”
白倦在床上打了个滚,翘着小脚吐槽,“几个月前就觉得他要醒,结果折腾了一阵又没动静了,磨磨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属哪吒的呢。”
姜引失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关于仙家沉睡的真相,现在还无从得知,而在唤醒仙家这方面,除了输送功德,其他可供借鉴的方法少得可怜,只能慢慢摸索着来了。
不过根据姜家上几代人积累的经验,仙家的沉睡程度似乎和它们自身的修为有关。
修为越高,睡得越沉,也越不容易被唤醒。
相反的,修为比较低的仙家,往往经过两代甚至一代人的功德灌溉,就会有苏醒的迹象。
白倦就是如此。
当年仙家冰封事件发生时,它和姐姐刚出生没多久,还是两只不受拘束的、徜徉在山野间的快乐小刺猬,按理说不该被卷入其中。
但它们的母亲是姜家祖上四尾弥勒的仙家,曾和姜家立过契约,羁绊极深。它们继承了母亲的力量,也承袭了这份羁绊,所以当冰封降临时,尽管当时的姜家人拼命保护,年幼的它们还是陷入了沉睡。
不过好在经过三代人的努力,在姜引出生的那一天,白倦醒来了。
姥姥说,她的哭声是唤醒它的最后一份力量,也是最重要的那份力量,她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上天注定,白倦要成为她的仙家,与她相伴一生,而姜引,则会成为它漫长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所以,就算从小备受孤立,六亲缘浅,姜引也从没感到过孤独。因为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有一只灰白色的小家伙陪伴在她身边,对姜引来说,这就足够了。
白倦苏醒之后,出马仙一派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只是世人都以为姜家只唤醒过一只白仙,其实在姜引五岁那一年,白倦的姐姐也醒了,只是后来不知所踪。
姜引曾问过姥姥这件事,姥姥笑而不语,良久,才摸着她的头说了一句话。
——它们是自由的,你也是。
直到姜引长大了,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在成为仙家之前,它们是奔跑于田野山林间的生灵。
它们生长于天地间,本该拥有无限的广阔和自由,先辈立下的契约,不该成为束缚它们的枷锁。
它们可以选择像白倦这样留下来,和人类缔结羁绊,也可以选择转过身,奔向自己心里的高山大海。
仙家如此,姜引也是如此。
她身上流淌着姜家的血脉和能力,但她依然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这是姥姥和妈妈留给她的底气。
那些责任和使命,不是她的负累,而是她一步步走下去的动力。
而另一方面,值得庆幸的是,就算处于冰封状态,仙家的身体和修为也在按照正常速度增长,这段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无意义的沉睡,更像是一次保护性的休眠。
不过心智上有没有变成熟,姜引就不清楚了,毕竟白倦两百多岁了还一直像个小孩子。
所以,综合来看,这次即将醒来的仙家,修为大概不会太高,不过姜引也不在意这些就是了。
就像一个真正爱孩子的家长,不会在意孩子是男是女,只希望它能平安出生并长大。
姜引抿了抿唇,总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对劲。
大概是日有所思,有所感应,出发前一天晚上,姜引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