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门西侧的“大清官银号”前,户部员外郎李煌刚贴完《官票准备金黄册》,桑皮纸上的朱砂小楷在秋阳下格外醒目:“黄金储备八十万两,纹银二百一十万两,钱局制钱三百万贯——一两官票,即抵一两足银。”围观的商民交头接耳,有绸缎庄伙计踮脚念出“每日卯时更新”,惹来一片惊叹。
“诸位请看!”李煌举起一张青竹纹官票,日光穿透纸面,可见暗纹处“户部官印”与“算珠图”交叠,“凡票尾编号与黄册箱号对应者,立可兑银——昨日已有山西票号兑走千两,分厘不差。”话音未落,街角当铺老板王老四挤到前排,将一张五两官票拍在石桌上:“换银!”
柜台内,司账先生拨动乌木算盘,对照《官票编号流水册》核对手号:“丙字柒号,对应黄金第三箱,五两整。”抽开抽屉,五锭足银砸在铜盘里,叮当声惊飞檐角麻雀。王老四拈起银锭对光,见底部铸着“嘉庆四年官铸”钢印,终于咧嘴:“真能兑!咱这当铺明日就收官票!”
千里之外的养心殿,嘉庆帝正在校勘《官票发行章程》,案头摆着直隶总督快马送来的《首日流通折》:“京城商铺接纳官票者三百二十家,兑换率九成七,暂无挤兑。”他指着章程中“官票可抵赋税”的朱批,对军机大臣戴衢亨道:“明日起,顺天府征税必收三成官票,让百姓知‘票能缴税,便是真金’。”
忽然有报,正阳门商民聚集官银号,首先“以票易货”——绸缎庄用官票向米铺购粮,米铺再持票兑换制钱。嘉庆帝抚掌而笑:“商路通了。”去年查抄和珅时,从其私账发现“空票骗贷”记录,此刻命户部在官票背面加印编号:“每票流向皆记于流水册,若有奸商伪造,比照《户律·钱债》重惩。”
晌午,晋商渠家的“三晋源”票号送来急报:“江南盐商愿以官票支付半数盐引款。”嘉庆帝翻开《两淮盐引价格波动图》,乾隆末每引2.5两,如今官票试点让商帮看到储备透明,首日报价已跌至2两。“传旨两淮盐运司,”他提笔在图上画下箭头,“明日盐引拍卖,官票报价可再让半钱——数据立信之日,便是商路盘活之时。”
酉初刻,李煌在官银号迎来首位“整箱兑换”的徽商。二十箱官票码在推车上,箱角封条盖着“数据房”火漆印,每箱附《储备金对应单》:“甲字壹号箱,对应黄金第五箱,五万两整。”徽商掀开箱盖,见每千张官票用红绳捆扎,绳头系着刻有编号的象牙牌,与黄册记录丝毫不差,当即签下周转二十万两的商约。
是夜,嘉庆帝在数据房查看《官票兑换流水账》,发现大额交易多用官票,小额零用仍用制钱,恰合“银钱互补”的设计。算生们正在核计“商民接受度”:直隶百姓三成愿存票,商人六成用于周转,较预期高出一成。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和珅府邸发现的“空手套白狼”账册,如今用“准备金公示+编号核对”破了虚票之弊,不禁感慨:“和珅以权谋私,朕以数据立信,此消彼长,商路自通。”
更鼓敲过三更,正阳门的官银号仍亮着灯,司账先生在《官票流通总账》记下最后一笔:“九月十五,官票流通量一万七千两,无挤兑,无伪票。”窗外,打更人敲着“太平无事”的梆子远去,官票上的青竹纹在月光下舒展,宛如新生的商路脉络,正随着黄册数据的透明流淌,悄然贯通帝国的每一个商铺、每一条街巷。
嘉庆帝握着最新的《准备金黄册》副本,见“黄金储备八十万两”的数字下,新添了商民按印的“愿受官票”联名状。他知道,这场以黄册为据的官票推行,早已不是简单的纸币发行,而是将帝国的信用,牢牢系在了每一张可核查、可兑换、可记账的官票上——当商民们发现,官票上的每一个编号都与户部黄册严丝合缝,曾经因贪腐而千疮百孔的商路,便在传统账册的光照下,重新扬起了远航的风帆。